裴不知此刻的愤声高呼十分真实,怨气冲天。
“——然!”
“苍天不怜,时以西南贼子乱国。”
“南夺我主之城池,西霸我主之万金,致使我主龙困浅溪虎落平阳....此等恶行实难宽恕!”
后面还有一长段的谩骂谩骂谩骂,他懒得念了。
扬手把文书砸到谋士怀里,裴不知往前走了几步,站在高台边纵目脚下数千兵将,语速飞快——
“我等皆食先帝恩佳厚禄,自当肝脑涂地忠君报国,今有我裴七愤然于心决意随北州贺王起兵护主,直攻西南恶贼!”
底下的辽兵们一听要打仗了顿时兴奋起来,举械冲天的高喊——
“好!好!好!”
裴不知摆手示意他们安静,另从谋士手中接过洒金盟书。
一边诵读着一边转头看向贺兰鸦,示意对方过来按下兵印。
“自今日起——”
“辽渭护主盟军结成义盟,共汇四十万雄兵挥师西下,痛诛欺主叛乱无德贼!势必匡扶太子以安社稷,来日奉主归位再告先帝之圣灵!”
“不破西南不回营,即刻发兵!”
话音刚落,底下的辽兵们再次振臂高呼:“战!战!战——!”
贺兰鸦就在辽兵们雄呼的时候,起身从贺绛手里接过渭北银虎兵印,稳步走到裴不知身边。
谋士们捧着放有朱砂印泥的托盘递过来,供人采印。
贺兰鸦双手持印采泥,视线扫过底下数千辽兵们兴奋的脸庞。
似是被感染了血性,也随之沉声宣誓——
“着我渭北兵将亦是如此,不破西南不回营,痛诛乱贼以正天罡!”
话落,银虎兵印重重盖在两州结盟文书上!
裴不知就像催促着走流程一般,不等底下辽兵们欢呼完,就转头望向高位一拱手——
“恭请殿下亲手写战书,我等皆愿效犬马之劳!”
战书自然得叫太子写,才能堵住天下人的嘴。
梅淮安站起身整整衣襟,含笑瞥了裴不知一眼:“感念我金昭尚有能臣佳将当道,本君着实欣慰啊,裴爱卿?”
裴不知:“......”
贺兰鸦眼瞧着裴不知额头上的青筋直蹦,适时劝阻:“殿下移步过来吧。”
贺绛兴奋的脸都红了,此刻手里正端着一只托盘。
托盘上摆着笔墨和锦纹帖布,一边还放着梅淮安许久未见的玉玺和朱砂印泥。
所有人都看着眼前这道身穿红蟒长袍的少年,只等他动笔。
梅淮安走到贺绛身边,在一旁贺兰鸦的注视下拎起狼毫笔,动作从容且淡定。
只是在蘸取墨汁的时候,用只有三人能听见的声音嘟囔一句——
“我没写过战书呀,贺爱卿?”
尾音像是带着钩子,猫爪似的轻挠在贺兰鸦心尖儿。
贺兰鸦眸色乱了一瞬,稳着嗓音低声安抚:“无妨,随意写吧。”
只要战书送达燕西即可,谁管上面写了什么内容。
贺绛眸色亮晶晶的,语气兴奋小声建议:“臭骂他们,想怎么骂怎么骂,我下战书的时候能把敌将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一遍!”
“......”
梅淮安笑了笑,片刻之后眸中才起了几分正色。
紧跟着就挥笔在贺绛端着的托盘上,游龙飞凤似的写下一行字——
【昨日取时欢乐否?今朝跪地都难还,提头来见!】
他跟燕长枫没别的废话可讲,只这一句提头来见就够了。
把狼毫笔丢下,双手捧过玉玺沾泥,最后举着移动到尾句重重落下!
战书——成!
贺兰鸦侧目看了一眼,字迹如人,张牙舞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