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鸦走上前两步,第一次朝这个年纪比他小十岁的好友胞弟伸出手。
他嗓音温和,清冷的眸底此刻铺着一层浅浅柔色,如兄似父。
“二牛,站起来吧。”
“!”
二妞受宠若惊的愣了愣甚至连哭都忘了,正要把手递过去——
梅淮安猛地攥住贺兰鸦的手腕直接甩开,同时挑眉表明态度。
“我可没说叫他起来,佛君大人又想来和稀泥?他的事儿说完了,随意打人这事儿还没完呢!”
“......”
贺兰鸦绷着脸假装没听见,只是默默收回手后退两步。
省得被迁怒。
这人似是对他不久前说的话还气着呢,句句带刺。
看秃驴识相的走开了,梅淮安冷哼一声暂且不搭理他,毕竟眼下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没解决呢。
他抬腿轻踢开还抱着他腿的二妞,嗓音不急不慢——
“该怎么赔罪你自己掂量着说,我今天绝不会轻饶你,趁早死了这份心。”
“啊?”二妞看人真不饶他当即傻眼了,又自己跪好抬袖擦了把脸,“安哥,我,我道歉了。”
“你跟谁道歉了?把我弟弟打成这样就简单道个歉?”
“.....!”
燕凉竹眼睛睁大了些。
这是身侧的人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跟旁人说——
这是我弟弟。
梅淮安看着如此狼狈的燕凉竹怎么可能息事宁人?
一个清清秀秀的斯文公子,穿的衣裳不合身也就算了,胸口还染了这些个脏污鞋印。
现在是他们起兵要去打燕西的紧要关头,二妞对燕二的态度就等于是其余兵将们对燕二的态度。
他今天要是不给燕凉竹正名,任由他顶着鞋印子走出去——
明天就有人敢站在燕凉竹头上撒尿!
二妞吓得脸上眼泪都干了,双手搓了把脸放下胳膊才问:“安哥,你,你说他是你弟弟?!”
“看来我得跟你们认真介绍一下?”
梅淮安抬头看了一圈,视线掠过十几步外站着的那些侍卫们,还有后面安置好玉玺正急匆匆走过来的鹰爪等人。
燕凉竹有些紧张的攥紧衣摆,呼吸都不由自主放慢了。
“他在我中州皇宫长到十二岁才被西州王接回燕西,至今待在燕西不过六年而已。”
“而这六年里与我书信不断,时时刻刻都盼着重回中州故土。”
“此次往渭北来寻我,更是只带了一队骑兵浴血闯出被岭南围了的西州城,这份情谊不珍贵?”
“他自小在我身边长大屡次对我舍命相护,说是情同手足也不为过吧。”
“......”
一番话说完,树林里的侍卫们面面相觑。
有之前那么多事在那儿摆着,此刻他们对突如其来的‘兄弟情深’不太相信。
二妞愣愣的把视线移到燕凉竹脸上,对方正眼眶发红的看着身侧人,满脸动容。
情同手足?
二妞说:“可...可西州王到底还是他的......”
“不是了。”梅淮安说,“我在辽东王帐里就让他断发写下绝恩书,抛弃那些背德之人彻底改入中州户籍,如今已经办妥了。”
“改了户籍?”二妞眼睛瞪大一圈,猛地又看燕凉竹:“这可是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