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鸦皱眉看着眼前人,开口打破对方的期待神色。
“你跟我待在马车里吧,来人一定是夏二,他极擅长耍阴招,贺绛在他手上也曾吃过亏....”
梅淮安笑了一声,压着脾气说:“他是冲我来的你不叫我出去?怎么,我就该躲你马车里当个缩头龟?”
“梅淮安,你理智些。”贺兰鸦缓了些语气哄劝他,“此刻你在明他在暗,你直接冲出去除了被包围没有别的可能。”
明牙洞一旦形成伏击阵,入阵非死即伤,不是那么好突围的。
虽然眼前人眸色已经不耐,但他必须得把人拦下。
“哦,那你说我该怎么办,你叫贺绛领人去冲明牙洞,我藏在马车里给他加油鼓劲儿?”
“我只是叫你冷静些,你与夏博峦有死仇也无需急在一时,我希望你是安全的。”贺兰鸦嗓音端正。
“贺兰鸦,收收你长兄为父的架势少来说教我。”梅淮安语气带了几分火药味儿,冷眼看人,“我可不像贺绛一样奉你为神明。”
这话的意思是——
他谁都不信,只信自己。
“更何况....”梅淮安戏谑勾唇,“该管的时候不管,现在突然如此珍重的保护我,我有些受宠若惊。”
“......”
什么是该管的时候?
比如他被夏博峦拿鞭子当狗抽的时候,比如他写了遗书含着泪往辽东去的时候。
能管不都是没管么,现在倒开始关怀爱护了。
梅淮安不稀罕这种迟来的关怀,他最难的时候没指望任何人,现在有还手的力气就更不需要谁挡在他身前。
从知道贺兰鸦的隐瞒开始,这人就不再是他的倚仗。
在他这里没有‘原谅’这个词汇,任何人失去他的信任就永远都弥补不回来。
没错。
梅淮安永远不会再信任贺兰鸦。
那些肢体接触只是肆意满足他自己的欲望罢了,扪心自问,他对贺兰鸦的‘喜欢’十分浅薄。
说看重这个人也确实看重,但充其量就是一位他成功时不可或缺的见证者而已。
那些欣赏和喜爱没什么独特的,看见猴子会钻火圈儿他也一样欣赏。
梅淮安想得到对方只是要拾回尊严的一种执念,又或许——
他喜欢的从来都不是贺兰鸦!
如果在兵败那一夜,贺兰鸦没站在城墙上光彩照人的俯视他。
如果在收留的时候,贺兰鸦没清淡的说一句你只是我要夺的安定符。
如果在除夕夜,贺兰鸦没骑在马上风光霁月的巡视营区,随便扫一眼他这个落魄太子。
如果在比武擂台上,贺兰鸦没眼睁睁看着贺绛当时安排人欺负他,说走就走,像个看完猴戏就散场的宾客。
还有他要离开行宫时骑在马上的含泪回眸,都没换来对方一句留下吧,裴不知与我交好多年,总会给我个面子放过你。
以及他再次狼狈的躺在兽血里,那人干干净净站在栏杆外。
——如果没有这些高下立见的瞬间,梅淮安会‘喜欢’贺兰鸦?
真就未必。
只是这些瞬间催化着,叫生性高傲的人心底一次次生出强烈逆反心!
梅淮安懒得去想谁喜不喜欢谁,他只要得到这个人就够了。
正如贺兰鸦要做什么事也不会在意他的感受,至今还有许多无法言说的秘密瞒着他!
所以此刻他要去找夏博峦拼一场,就别用关怀备至的口吻来阻止!
“想叫我成事就不要管束我,我做事有我的分寸,你少操心能叫你自己舒坦些。”
“贺兰鸦,你不矛盾么。”
一边死劲儿把我往外推,一边还要舍不下的把我挡在你身后。
我都替你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