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饭桌上沉默一瞬。
梅淮安抬手给孙领军夹了一只春卷:“会回去的。”
“哎。”孙吉接过春卷,愣了愣,忍不住又点头,“哎!”
就这两声哎,听的梅淮安眼眶都发酸。
“吃饭吧,不说了。”
三人安安静静的吃饭,吃着吃着孙吉就开始默默掉眼泪。
“......”
一米八多的汉子,咬一口春卷咽的还没有哭的多。
哭也没声音。
啪嗒,啪嗒。
那苦涩的泪往粥里砸,往春卷上坠。
梅淮安垂着眼都不忍心看,难受的喘不过气来。
孙吉没哭太久,他把春卷吃完就告罪一声起身走到门边去。
在门边对着铜盆站了一会儿,又弯腰洗了把脸,这才返回桌前。
饭菜已经吃了过半,他把椅子往后拽了拽,眼眶还是红的但神态正色不少。
“殿下想问什么小将来的路上都回忆好了,小将知道的不多,但保证句句都是实话!”
孙吉说的利落梅淮安便问的果断,他问:“如今岭南错怪先皇并未拨款赈灾,可咱们都知道,八十万两赈灾银确实送去了南湾郡,是吗?”
“小将并未亲眼得见这一幕,但同乡有个伢子....刚十四岁,是我老堂叔家的幼子,名叫孙福,他是去年参军的。”
“去年几月?”
孙吉呼吸发颤的说:“七月初。”
“......”
七月初岭南已经动兵。
而南湾郡就在中州和岭南交界处,那是能最先闻见战火的地方。
可就在这个节骨眼儿,孙家却送孙福参军了。
此举就等于是——
送一个十四岁孩子到战火连天的地方,保家卫国。
梅淮安刚要感叹孙家忠肝义胆....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刚才孙吉说他的同乡全都回不去了,那等于才十四岁的孙福已经——
提起堂弟,孙吉情绪肉眼可见的低落:“小将原是驻守清河郡的,清河郡就在南湾郡后方,那孩子进军营之后直接来清河郡寻我了.....”
说到这里,他强忍之下还是哽咽发抖。
屋里安静,孙吉抽抽噎噎,肩膀都跟着颤——
“他...他抱着我老娘给腌的咸蚌干,站...站在营前喊堂哥,堂哥,我来找你了...他说,我急啊,我说小福你快回家,岭南兵很快就打过来...很快就打过来了,他不走,他说家里受灾没吃的,他爹叫他来找我。”
梅淮安听的呼吸都放慢了,一呼一吸肺管子都疼。
“他说海灾淹的厉害,海鬼也没吃的,海鬼上岸抢了我们的村子,吃饱以后划船往....往南湾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