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这么叫我!”梅淮安在桌下的手都颤了,他问,“你是我的仇人吗?贺兰鸦,你们做的事比岭南攻城更严重?”
“我没有能力拿你跟裴不知怎么样,我只是想知道真相。”
“......”
祭灵咒阵带来的后果,比岭南攻城更严重吧。
贺兰鸦沉目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只是能清晰感觉到自己一颗心沉了又沉,逐渐埋进谷底。
他没想让眼前人提前知道的,可这样的质问他也没办法说谎否认。
不怪眼前人太聪明,怪他和裴七曾经做错了事。
做错了事,就要承担后果。
镜花水月一场空,还是来了,来的这么早。
贺兰鸦长久的沉默,让梅淮安周身气势逐渐结出冰霜。
他此刻的强硬都是装出来的,事实上脑子一塌糊涂,有种身处环境并不真实的虚幻感。
他来到异世这么久,经历的这一切都太匪夷所思了。
原本以为是仇人之子的燕凉竹,最后却发现是唯一能亲近的好友。
原本以为是最亲密的人,最后却发现是仇人来弥补过错的?
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他快看不清了。
只剩疲惫。
门外有脚步声响起,鹰爪的嗓音传进来——
“佛君,早膳已经准备好了。”
“......”
梅淮安就随着这道突兀的嗓音,把此刻质问的怨怼情绪全都泄了,全身无力。
就算知道又怎么样,他没有能反抗的力量。
“这只是你们的一场游戏,对吧。”他还有力气朝人笑,“你们想玩的时候就把我梅氏拽下来,你们如今不想玩了,再把我送上去....”
“最有趣的是我没法儿反抗,只能任由你们看戏似的折腾我。”
“你怎么....这么爱看戏?”他眼神陡然厌弃的瞥着贺兰鸦,冷入心扉,“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站在城墙上高高在上,就已经在看戏了。”
看他被夏博峦凌辱着一次次抽倒在地,痛饮马血满身狼狈.....
“只是我没想到你给我布置的戏台这么大,够你看这么久,爽吗?”
他以为长久的相处会让人对他有一丝可怜,不再像当初那样冷眼旁观。
到头来——
他的生与死,中州那么多人的生与死,都只是眼前人与裴七的一场游戏啊。
梅淮安这会儿已经不知道要用什么态度来面对贺兰鸦了,他把手搁到桌面上,掰着指头算。
“起初收留我和中州残兵,我对你感恩戴德许久。”
“后来在辽东王帐里你句句戳心,让我知道从前的感恩都是错付了,这是一次。”
“可是没过多久,你就说冷待我只是要做戏给外人看,我就又对你感恩戴德了。”
“我像个跳梁小丑一样追在你身后,我说我喜欢你,你也没拒绝。”
“这是第二次。”
“人说凡事只有再一再二,没有三。”
嗓音听起来很平静,平静下却藏着汹涌的伤。
“你能不能直接告诉我你身上还会有什么反转,过些时日你又会怎么跟我解释。”
“你打算怎么解释才能让我觉得你还是可以信任的,让我能对你感恩戴德第三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