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点,大胸妹和钱菲儿来到厂里。钱菲儿打我电话,喊我去门卫室。
我去门卫室的时候,保安正把一个大铁桶往厂门口拽,这个铁桶是烧“纸钱”用的,潮汕人农历初一、十五都要拜的。
我知道这是要开工的迹象,我帮忙烧纸钱,然后我点燃一大串鞭炮,象征着开门红、迎财神。
工厂大门拜完后,钱菲儿、大胸妹和我又去办公室简单拜了一下。拜完后,我们就在办公室吃水果。
钱菲儿说:明天正式开工,外省籍员工返厂一般比较迟,本地员工今天电话通知。
我一句玩笑也没开,特别严肃,工作我是认真的。
我一严肃起来,大胸妹反而不习惯,因为大胸妹这人特别开朗,没心没肺的过日子,不知忧愁为何物。
她只要和我呆在一起,脸上就挂着四个字:欢迎骚扰。
钱菲儿这人可甜可咸,既感性也理性,既通情达理,又有那么一点点惹不起,惹毛了也使用可怕的冷暴力。
我一不开玩笑,气氛就太正儿八经了。
我就谈工作上的事,我说年前的生产任务有“尾巴”的,年后先把它砍掉。春节长假后,有些员工心里上有一种没玩够的感觉,心收不回来,前三天只上白班,不加夜班。当然,我只是建议。
钱菲儿说我的建议可以考虑。当然,她还得启禀“皇上”。
“皇上”一直不见踪影,会不会是下江南微服私访去了?朝中大事可不能一日无君啊。
大胸妹吃水果的样子像极了小白兔吃萝卜,嘴唇蠕动的样子很特别,我想笑,但没笑出来,我正经起来的时候喜剧大师卓别林也逗不笑我。
钱菲儿偶尔偷看我一眼,我假装视而不见。等大胸妹去洗手间的间隙,我厚着脸皮猛亲了一下钱菲儿,动作之快,快如闪电。
钱菲儿没反应过来,她摸了一下脸,她下意识的样子像极了夏天蚊子叮了她一下的厌恶表情。
钱菲儿表情冷淡地说,这是办公室,请你尊重我。
办公室是没有摄像头的,不会留下“作案”记录。
我说:小菲,你现在这个样子,我要怎样才能把你零下38度的心捂热?
大胸妹走进办公室,她仔细打量着我和钱菲儿,说了一句:有没有偷偷来个抱抱?
我模仿钱菲儿的口气对大胸妹说:这是办公室,请你尊重我。
大胸妹歪着头看着我:哟,高伟,这不是你的风格啊。
我指着钱菲儿,看着大胸妹,说道:丽莉,你可以不尊重我,但你不可以不尊重小菲,她是随便就让男人揩油的女生吗?
大胸妹趴在钱菲儿肩上,笑嘻嘻地说:菲菲,你有没有发现有些人突然变得假正经起来?
钱菲儿语气平淡地说:跟我没关系,现在是讨论开工的事,工作上的事随便谈。
大胸妹又问我:高伟,你这次回家相亲了吗?
我对大胸妹说:你又不跟我处对象,关心这些干嘛?
大胸妹指了指钱菲儿,又看着我说:按排队先后顺序,还没轮到我跟你处对象,我不能插队啊。高伟,你说呢?
我又模仿钱菲儿的口吻说:现在是讨论开工的事,工作上的事随便谈。
钱菲儿看着大胸妹,笑了笑说:丽莉,你去把鹦鹉笼子提来。
工厂终于开工了,按往年的规矩,开工第一天,老板一定会来工厂的,今年却没看到老板的身影,来工厂的是老板娘,她表情疲惫,看样子好像有心事。
我陪着老板娘在车间走走看看,最近几年,老板娘几乎是不来车间的。
工厂开工后,我打电话给杜磊司,即使相亲不成功,也赶紧给我滚出来,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不要留给我来干。
杜磊司在电话里叽叽歪歪了好久,他说找个婆娘才是最最重要的,晚上胯下夹着枕头睡是一种煎熬。
我骗杜磊司,厂里新招聘了几名女员工,是我们老家镇上的,可以处处看,说不定希望更大。在家相亲,女方七大姑、八大姨的,人多嘴杂,容易把事情搅黄。
杜磊司半信半疑,他说我敢骗他,就把我家祖坟给刨了。
我在电话里怼杜磊司:我刨你祖宗十九代祖坟!
我准备挂电话的时候忍不住又怼他一句:活该光棍!你大爷的锤子!
我去办公室复印资料,老板娘坐在总经理的座位上,这种情况很少见,看样子要代替老板处理公司的事。
钱菲儿之前一直是坐办公室的,很少来车间走动,她负责公司财务这一块,名副其实的钱掌柜。
最近钱掌柜来车间“视察”工作的频率变高了,我陪她在车间走走看看,她一副正儿八经的样子超酷,因为是工作时间,我非常理解。
我比她更正儿八经,陪她“视察”工作期间,我全程没笑点。我笑不起来,因为我是100℃的开水在沸腾,她是40℃的温开水,不冷不热。
我有几次想把她摁在墙角壁咚,我又放弃了,我担心她又冒出一句:请尊重我!
钱菲儿来车间次数多了,老板娘又在总经理位置上坐着,老板钱多多又不见人影儿,种种迹象表明,事情不那么简单。
钱掌柜因为跟我有误会,现在对我不冷不热的,想从她嘴里套点情报真的很难。
工作上,钱菲儿一副公事公办,铁面无私的样子,现在我丝毫感觉不到她的一点柔情。就算我把她逗笑了,她也不会看着我笑,总是把头歪向一边去笑。
约了钱菲儿几次出去玩,都被她找了一万个理由婉拒了。
“视察”完工作,钱掌柜来到我的办公位置,看见我办公桌上文件没放整齐,她批评我:高经理,素质有待提高。
上班时间,我得接受批评,我一边整理文件,一边说:欢迎监督。
钱菲儿是独生女,家族企业未来的接班人,好歹也算是个三老板,二老板是老板娘。
时光如果可以倒流,钱掌柜不可能因为我办公桌上的文件没放整齐而批评我,她会随手帮我整理一下,然后微微一笑很倾城的样子看着我,希望我打赏她一句赞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