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楚玄问道。
“皇上,眼下已经入冬了,这天儿是一天比一天寒凉了,昨儿夜里还下了大雪呢。要是没个暖炉,再没个保暖御寒的衣物,这严寒冬日里,怕是很难挨过去。仪坤宫那边...宫门紧锁已两月有余了;那些个奴才又是最会看人下菜碟的,定是会克扣仪坤宫的份例。
臣妾想着,既然还是皇后,该有的规制不说照旧,但也不能太差,免得那些个爱传闲话儿的说出去了,总归是不好听的。若是再进了那些言官的耳朵,怕是少不了要给皇上添堵了。所以,臣妾想恳请皇上,准允臣妾让人给皇后送些保暖的衣物被褥,和耐烧的炭火去。”文贵妃恭谨道;边说边偷眼打探楚玄的面色。
楚玄沉默了一会儿后才说道:“难得贵妃有心,朕准了。”
其实,楚玄没有废后,只是在等李钺回来,等一个能稳定朝堂的时机,所以皇后过得到底如何,他并不在乎,哪怕皇后即刻薨逝了,他也不在意。
但文贵妃初掌六宫治理之权,能想到这些,又能有心的来同他商议,倒是让他觉得有些欣慰。由此,他何不做个顺水人情,全了文贵妃贤德宽厚的名声呢?如此,张长之那老狐狸,还会更加卖力的替他出头递刀!
事情办妥,文贵妃从锦阳宫里一出来,就差人去给李云裳送信儿了。
第二天用过了午膳,趁着晌午正暖和的时候,李云裳就带着含碧出门,直奔仪坤宫去了。
虽然她现在身子笨重,行动多有不便,可此等大快人心的事她势必是要亲自去做的。她要亲眼看看,皇后知道真相后的绝望和可怜;她要亲眼瞧着,从前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国母,是如何同柳絮般在她面前飘零的!
因为文贵妃事先打过了招呼,李云裳到仪坤宫门外时,文贵妃身边的近身侍婢已经在这里候着了。
见李云裳来了,袭兰立刻快步上前行礼:“奴婢见过婉嫔娘娘。婉嫔娘娘,贵妃娘娘事先吩咐过了,奴婢特意在此处等候。请娘娘放心,看守宫门的侍卫已经被打发走了;那些奉命给皇后送东西的宫婢们也已经由柔樱带着进去了,一切柔樱自会安排妥当,不会有人知道婉嫔娘娘今日来过。”
李云裳满意地点点头,温和道:“贵妃姐姐思虑周全,本嫔自是放心的。你和柔樱也辛苦了。”
言罢,李云裳侧头示意,含碧领会,掏出两锭银子塞到袭兰手中。
“柔樱的那一份也在里头,本嫔就一并交给你了,有劳你转交给柔樱。”李云裳道。
袭兰略微惶恐,想要呈还银钱:“娘娘,这可万万使不得。这些都是奴婢分内的事,当不起这些。”
李云裳将袭兰展开的手握住推了回去,柔声道:“你放心,贵妃姐姐是不会知道的。何况她了解本嫔的脾性,就算她知道了,也断然不会责罚你们的。”
袭兰犹豫了一下,这才怀着忐忑的心情收下了。
主子很是看重婉嫔,就算是自己出力出钱也愿意去帮婉嫔,她又怎么能私下里收婉嫔的赏赐呢?可婉嫔已经这般说了,她又不好驳了婉嫔的面子,不然就是不识抬举了。她只得硬着头皮收下,心里想着回头一定要主动给主子禀报一声,免得日后主子忽然追究起来,挨呲儿的还是自个儿。
“走吧。”李云裳边说边往仪坤宫里迈步。
此刻的皇后,正在欢颜阁里的软榻上歪坐着。这是她病重后多日来第一次下榻。
一大早的就听说今儿个文贵妃会差人送些过冬的东西来,她好歹也还是皇后,不想被人瞧见她缠.绵病榻、一脸憔悴的凄凉模样,便强撑着身子起了,又让榴翠伺候着她梳妆更衣,然后又让仪坤宫仅存的两个宫婢将屋子洒扫了一番。
一切妥当后,她才歪坐到软榻上,等着送东西的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