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裳带着三个孩子走后,锦荣就扶着寇太后去了康乐阁。
锦荣正在伺候寇太后脱鞋袜,就听得寇太后一声叹息:“这个代儿啊,终归是太简单了些。那瑾妃的心思哀家可是清楚得很,只是她并未与哀家对着干,反倒选择了帮衬着哀家的人,所以哀家才愿意顺水推舟。”
随着寇太后年事渐高,她私底下的话也多了起来,尤其喜欢跟锦荣这个心腹说些掏心窝子的话,亦或是发两句牢骚。
无他,纯粹是闲得慌;身边又没几个能痛痛快快儿的说上几句知心话,且又能聊到一起的人。
“太后既然知道那瑾妃是个心眼子多的,何不索性遂了兰贵人的意思,用些财帛打发了便是?老奴知道,您心里其实看重的是三皇子和四皇子,但不是还有一招叫做‘去母留子’吗?”锦荣慢声细语道。
“若那瑾妃是个普通的官宦人家倒也罢了,你说这招大可用上;可谁叫人家的父兄是手握重兵的朝中新贵呢?就算哀家有意如此,人家父兄的拳头可不答应啊。哀家可不能临了临了了,还落个‘祸国殃民’的罪名背上,到时候可就无颜见先帝了。
况且,那两个孩子是瑾妃身上掉下来的两块肉,又是瑾妃亲自教导,一手养大的;若是真除了他们的母亲,只怕哪日羽翼丰满,会把哀家生吞活剥了。这两个孩子,你别看着他们面儿上乖顺听话,若是真惹急了,那狠厉劲儿可是一点儿都不会输当今皇帝的。”寇太后道。
“是老奴愚钝了。太后目光长远,思虑周全,老奴现在明白了,太后决心要用瑾妃和两位皇子,就不能赏赐东西,否则就会让旁的妃嫔更加妒恨瑾妃和三个孩子,让他们彻底成为众矢之的;可若只是瑾妃时常带着孩子来慈安宫,那就无碍了,旁的妃嫔也只会觉得那瑾妃从一个深居后宫的...的......”
锦荣支支吾吾的,不敢将那两个字说出来。
“算了,哀家替你说了吧。旁的妃嫔只会觉得瑾妃是在依靠一个久居深宫的老婆子,无什么大用。若是有朝一日,哀家这个老婆子去了,那瑾妃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所以,瑾妃和三个孩子在后宫中的处境就不会改变,也就是没什么大问题;但瑾辰和赫宁的将来却悄无声息的定下了。”寇太后道。
“不过,旁的妃嫔会不会真这样认为,老奴反倒觉得无关紧要。重要的是,瑾妃是个有心思的人,这样的人,比起财帛,她倒是更心怡权利和地位。”
锦荣边说边扶寇太后躺下,又替她盖好被子,掖了掖被角。
“锦荣啊。”
“太后。”
“哀家的心思你是最清楚的。哀家的那些戚族们,还有那些个受过哀家恩惠的大臣们,你也是时候该寻个机会出去走动走动了。比如,给他们说些这宫里的趣事儿。”
寇太后言罢,就阖上双眼,睡了。
锦荣默默地行了礼,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寇太后的睡眠向来很好,锦荣退到屋外正要关房门时,就已经能听到里头隐隐传出的低缓呼噜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