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刑司内,春秀呆坐在布满污秽的草垫上,目光漫无目的地落到地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权令山让人打开了牢门,支走了看守的人,又遣了信得过的心腹侍卫到外头把守望风;春秀听到动静,呆呆地抬起头来,双眼无神地望着权令山。
权令山环视了左右,半蹲下身子,低声道:“你且我说,你那被人看押威胁的双亲和幼弟,我们已派人救出,将他们送到了安全的地方生活。”
春秀闻言,眼睛里立时有了神采,激动地往前倾了倾身子。
她刚张了张嘴要说话,权令山就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示意她安静:“你放心,他们现在很安全;我们给他们置办了简单的房产和田地,还给了他们一些银两,足够他们过一段安稳日子了。”
春秀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权令山,无声地流下泪来。
良久,春秀才低低地吐出两个字:“谢谢。”
“你若真想谢,就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权令山目光灼灼地锁着春秀。
春秀心里发虚,加上权令山刚才告诉她的事又让她生出几分愧疚来,忙将头撇了开去,看着别处:“我知道,都说了。”随即就将身子往后靠去,不再理会权令山。
权令山知道,原先她下了必死的决心要藏着的东西,现在突然让她全都吐出来,一时半会儿的是不可能的,这种事也急不得。
权令山盯着春秀看了一会儿,起身离去。
权令山走后,春秀才抬起头来,捕捉住那道将消失在牢门处的身影。
舒美人知道自己的安排,对春秀这般有着十足的把握,自然是万般放心的。可皇后不同,她若是去问舒美人,舒美人不会承认,更不会详细告知,她只能干着急;且她又和舒美人成了一条船上的人,舒美人不操心着动手的事儿,她必须得上心。
若是有个什么闪失,她失去的,可比舒美人失去的要多得多!
皇后想着那日在锦阳宫听审时楚玄说过,让权令山“处置”了春秀;可这都过去好几日了,她还没听到春秀被“处置”的消息,心中不满生出些许不安来。
为防生出什么差错来,她当即下了决定,让景祥去寻了靠得过的人,去慎刑司寻机刺杀春秀!
可事与愿违,皇后派去的人没能成功杀死春秀就被人发现给救了回来。
此次刺杀,与季影和权令山费尽心思帮她寻找、解救、安顿双亲和幼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猛烈冲击着她的心脏。春秀当即就对正在一旁看着大夫给她止血上药的权令山说道:“我有话要说。”
权令山看了看大夫,见他马上就快包扎好了;便静静地等着,等到大夫给春秀包扎完毕才遣人将大夫给送了出去。
权令山看了看春秀的眸子,这双眼睛,与前几日相比已然不同;她的双眸里,盛着某种坚定。
权令山隐隐觉得,春秀是要告诉他他最想知道的事,随即便唤人取来了笔墨纸砚。
春秀见状,惨然一笑,道:“我要说的,就是你想知道的。”跟着春秀就把舒美人指使她的事一五一十全都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