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阵儿,楚玄都没听到声响;既无人离开,也无人说话。
他疑惑地抬起头来,这才发现李云裳还站在下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脸上还挂着淡淡地自嘲式的笑。
楚玄心中本就对李云裳心中有愧,如今见了李云裳这副模样,愧疚更甚,猛地生出些烦躁和稍纵即逝的心疼来。
“你这是做什么?”楚玄快步走到李云裳跟前,拧着眉头嗔怪道。
德容见状,赶紧让侍卫押着陈平先出殿外去候着。
李云裳当即就跪了下去,哭诉道:“臣妾入宫八载,就伺候了皇上八载,还为皇家诞育了儿女,就算没有功劳,也当是有些苦劳的吧,如今皇上竟连委屈都不肯听臣妾诉了吗?果然,帝王之心最是冷。皇上从前对臣妾有多宠爱,如今就有多绝情。
可笑,臣妾在冷宫时,还强忍着对老鼠、蟑螂的害怕,强忍着度过一个又一个漆黑清冷的夜,还得时刻提防被人下毒陷害。如此苟活,就是因为臣妾心里还念着皇上,想要再见到皇上。若非如此,臣妾怕是当即就去了!
可如今呢?臣妾好不容易熬到出了冷宫,皇上却连看都不愿去看臣妾一眼。臣妾心里只有皇上,只要能同皇上说说话,看见皇上笑,臣妾就心满意足了;可若是皇上心里已经没了臣妾,那臣妾还要这位份作甚!?”
李云裳这出苦情戏码,虽只激起了些许楚玄对她的情义,其余的也只不过是加深了楚玄对她的愧疚而已;不过,有这些就够了,她的目的也就能达到了。
楚玄长叹一声,伸手去将李云裳扶起,揽进怀里,柔声道:“淑妃心里可是怨着朕?”
李云裳装模作样地抽搭两下,带着哭腔道:“皇上都许久不唤臣妾云裳了,明明是皇上心里没了臣妾,自然就感知不到臣妾对皇上的一片心意,以为是臣妾怨您。臣妾只不过是...只不过是太过难过、心痛。”
李云裳说着,又呜咽起来。
楚玄轻轻地拍着她的背部,柔声哄道:“好了,好了,朕都知道了。”
楚玄本想唤一声“云裳”的,可那字到了嘴边,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
等到李云裳不哭了,楚玄才松开了她,边看着她用帕子擦眼泪,边叹道:“淑妃有冤,就说吧。”
楚玄见李云裳这阵仗,知道若是不让她说,在此处将事情解决了,以她的性子,说不定会将此事捅到太后那儿去,到时候他就更别想安宁了。
“谢皇上。”李云裳说完,当即就让人将候在外头的人传了进来。
等到侍卫押着陈平再度出现在大殿之上时,楚玄已经坐回到了台阶之上的桌案边,一脸严肃地审视着下头的人:“说吧。”
“启禀皇上,这被押上殿的内家叫陈平,在太医院当差,那日太后寿宴上的......”李云裳将权太医告诉她的全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楚玄。
只是在“权太医发现的陈平有异样”这件事上,她改了说辞,说是陈平得知太后寿宴一事后,心中惶恐害怕,主动来寻了她,告知真相。而这真相里,还包括了指证“从他这儿买药的人就是舒美人派来的”。
李云裳说的这些,陈平没有丝毫反驳,就连楚玄问他时,他也只是猛点头说事实就是如此。
候在一旁地德容看了、听了,低着头露出一丝淡淡的、成竹在胸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