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衍修进到珠帘里头,在楚锦玉的示意下在桌边落了座;楚锦玉这才将今日在锦阳宫发生的事挑挑拣拣地告诉了夏衍修。
夏衍修静静地听完,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公主可是想听真话?”
“那是自然。”
夏衍修犹豫了一下,道:“公主,您在宫内、宫外做的事,想必皇上都有所耳闻;只是皇上碍于您是他的爱女,又未作出过分逾矩的事,这才没责罚泥您。可皇上不责罚,不代皇上心里就没防范和猜忌。想来皇上对公主说这些话,是想暗示和警告公主吧。”
楚锦玉这才后知后觉,惊愕地看着夏衍修,良久才道:“可本宫从未有过半分不臣之心。”
“恕我直言,于君王而言,不臣,不一定是要意图谋反,任何一种悖逆都是不臣。”
“依先生之言,既然父皇已经对本宫生了疑,那本宫又当如何?”
“公主只有我一位门客,万幸的是我也是公主的管家,日后对外就全都说成是我是你府中的管家便是,短时间内,公主不要召纳门客,亦应减少同青年俊才们的往来和聚会。
最重要的是宫里,公主暂时不要联络宫里的人了,就算是知道什么,也万不可采取任何行动。尤其是宫里各位妃嫔和皇子那儿,公主暂时还是不要接触了。如此时日久了,皇上自会明白公主的忠心。”夏衍修道。
楚锦玉听了这话,当即便泄了气,颓然道:“先生此言,怕是要让本宫此前这些年的筹谋全都付之一炬啊!”
夏衍修依然是十分平静:“公主,既是多年筹谋,总是会有些忠心的人在的。公主大可趁此看个清楚,哪些才是值得你重用之人。至于那些闻风而动的人,公主日后也就无须耗费钱财和心力在他们身上了。公主积财不易,理应将钱财用到实处。”
楚锦玉听完,沉思片刻,破颜一笑道:“夏衍修,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楚锦玉当初最欣赏的,就是夏衍修这面对权势怒火还能平静地直言不讳的性子和气度。
两日后,李宛柔薨逝;楚玄命人将位及嫔位的李宛柔以“妃”礼下葬,还按着李宛柔的意思让楚宁搬到了云华宫去,让其与李云裳同住。
半月后,待到一切都处理妥善,尘埃落定了,皇后才重又想起她同楚玄提过的、给楚瑾辰和楚赫宁分封一事来,便打着关心楚玄的幌子,带着滋补药膳去了锦阳宫。
李宛柔去了,世上没了这个惦念的人,楚玄反倒是轻松了起来,情绪状态也恢复如初。
“皇上,皇后娘娘来了。”刘和禀道。
楚玄正试着寻着记忆,将他初见李宛柔时,李宛柔的情态模样描画出来。
他认真地画着,头没抬一下,想也没想随口道:“传。”
刘和应了出去没多会儿,皇后就进屋来了,她的身后跟着带着食盒的翠喜。
“臣妾见过皇上。”
“起来吧。”楚玄依旧是没抬头,目光专注在笔下的线条勾勒上。
皇后心下好奇,边朝着近前边道:“皇上在画什么呢?”
话音落下,皇后已然来到书案边,一见到那笔下的人立时就怔住了:这不是黛嫔吗?
紧随而至的,是一阵失落和酸楚;但很快,她就将这种情绪给收敛了回去,且完美的用笑容给掩饰住了。
“皇上对黛嫔果然是一往情深。”皇后道。
“皇后瞧出来这是黛嫔了?”楚玄的眸子里藏着欣喜。
“皇上画得如此之像,臣妾想不认出来都难。”皇后笑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