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娘反正是不懂她家小姐到底什么时候冒出来个师父,不过总归是对小姐好的,那就够了。她管不了那么多,只管小姐能好好活着就行。
德全说:“跟我一起等着,天挺冷的,我一个人在这儿连个说话的都没有。”
奶娘点点头,“那我去端壶茶,取月家大小姐的血这事儿估计不会太快。”
德全找了个石桌坐下,奶娘端了茶,还带了点心,两人一边吃一边喝一边唠。
德全就问奶娘:“你是在王妃刚出生就跟着她走了,那你自己的孩子呢?能做奶娘的,应该也才生了没多久吧?你去了安淮之后,你的孩子谁在带着?他父亲吗?后来怎么样了?他们有没有到安淮去找你?或者你回京之后又见到他们了吗?”
一提到这个事儿奶娘就叹气,她说:“原本是跟着爹的,我娘家日子过得苦,在我十岁那年就把我卖进了月府,让我做事补贴家用。
后来爹娘带着弟弟去了外省,投奔亲戚,再没有与我联系过。
我就一直待在月府,直到二十岁那年,我嫁给了月家一个腿脚不好的奴才。
他是给月家做事伤了腿,与我成婚之后就离开了月府,在城北租了个小院子。
我每隔十日回家一次与他团聚,那时候日子虽然苦些,但也算有个奔头。
我们成婚晚,孩子生得也晚。生孩子时月家给了我一个月的假,但在第二个月时就把我叫了回去,让我准备着给乔夫人的孩子做奶娘。
我心里是挺高兴的,因为奶娘月钱多,而且我先前也一直侍候着乔夫人,夫人待我不错。
可是没想到,夫人难产,且在孩子生下来后,月家就塞给我让我抱着去安淮。
我万万没想到月家能那么不近人情,且不说路途遥远刚生下来的孩子禁不禁得起颠簸,就是途中意外,那也是随时都有可能发生的啊!
总之就是我们千辛万苦才到了安淮,结果安淮老宅那帮畜生,只给我们分了一间下房。”
奶娘提起当年的事心里就难受,“全公公你问我家的孩子后来怎么样了,唉,哪有什么后来,我到了安淮之后,我男人托人带过一次信给我,跟我要银子。可我那时候哪有银子,月家没给钱,老宅更不会给钱。
他见要不到银子,就再不跟我联系了。
再后来,我想尽一切办法叫人打听京城这边的消息。
可是去打听消息的人说,原来城北那户人家早就搬走了。
听说那男人后来又找了个女人,两人只顾着温存,把原配生的孩子放在一口大锅边上。
孩子小,一个翻身就滚到了锅里。锅里还煮着热粥,活活给烫死了。
那女人觉得那个家不吉利,撺掇着我男人搬家。
自那以后,我就彻底没了他们的消息。”
奶娘说到这里,抬手往眼睛上抹了一把,却没抹出来眼泪。
她笑笑,“年头多了,眼泪都流尽了。其实我为了怀上那个孩子,吃了不少药,要不然家里也不至于那么穷。好不容易怀上了,却终究是没能保住他的命。我真对不住那孩子。
当年在安淮不是没想跑过,我不是月家的死契奴才,我当时就是跑了他们也拿我没办法。
但是我舍不下二小姐,那么小的一个孩子,我要是走了,她就只能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