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第一次去贵州,在那个没有高速的年代,基本就是翻了一山又一山,我和郑小君轮流开车,从湖南出发到郑小君老家整整跑了十八个小时。
最后有三十多公里我让郑登在县城等我,因为我实在是不敢开了,山高路险,我宁愿走路步行。
郑登一家现在住在镇上,所谓的镇跟我老家这边的村落差不多,稀稀拉拉的几户人家,鲜少有砖瓦结构的房子。
偶尔有这么一两幢砖瓦房都是没有装修的,红砖头裸露在外面那样住的。
郑小君家里最阔绰,豪华的大院子盖着两层的小楼,纵然以十几年后的眼光来看,这房子都相当不错了,反正在这个镇上算是头一份。
我和郑小君的车回来了,她家的院子里围得水泄不通, 都是看热闹的人。
我非常奇怪这些人是从哪里钻出来的,因为我看这一带都好像没有几个人呢!
郑小君在湖南给我撑足了面子,到了贵州我肯定也不能怂,郑小君的这些七大姑,八大姨我都要挨个的见。
关键是冷不丁我还能碰到一个熟面孔的女眷,仔细一思忖便能想到深圳郑登开的那个场子,女孩子都漂亮,也大方,见到我一点都不羞涩。
实话讲我刚开始有些担心场面会很尴尬, 结果证明我想多了,这里的每个人都和气,那种淳朴让我有宾至如归的感觉。
尤其是郑小君的父母,她父母的年龄其实不太大,只有五十出头,但是看上去特别的苍老,他的父亲满手都是茧子,个子十分高大,郑小君说我是他男朋友,大个子就抓住我的手,嘴里念念有词,双眼泛红。
郑登在旁边讲:
“哥,我爸不太会讲话,但是他很高兴!”
我这才发现这个憨厚的大个子口吃到接近哑巴,但是他的那种善良和憨厚,一下就击中了我的内心,让我很感动。
连夜,院子里估计有几十上百人,大家一起忙活,都是给郑登准备婚礼的。
在婚礼举办之前,还有一个大仪式就是要祭祖,郑登两口子包括郑小君都要去祭祖,郑小君告诉我他们家是近几年才搬到镇上来的,老家其实在山上。
然后郑登开霸道,载着我们四个人去更高更大的山祭祖,反正我一路都是脸色煞白,大气都不敢出。
到了地方之后下车我人都站不稳,因为我下车的地方旁边就是万丈悬崖,我瞅一眼就双腿发软,僵硬得动不了。
郑登说这个地方叫水桶寨,四面都是悬崖,中间是寨子,然后郑小君就跟我讲她们小时候徒手攀爬悬崖到镇上读书的事情。
我们进了寨子里,这里比镇上要穷很多,全部都还是木头和土坯的房子,土地也非常贫瘠,山上看不到什么乔木,基本上都是一些小灌木在顽强的生长。
郑小君道:
“陈彬,生活在这里的人如果不走出去,就没有路,或者说就只有一条死路!你想一想,我们的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他们面对永远走不出去的大山,该是多么的无奈和绝望啊!”
我点点头,想着这里和深圳,想着郑小君第一次到深圳那种地方该是怎样的拘谨和手足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