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董武国喝了一瓶酒,我感觉他有点醉了,他醉了就跟我讲,说现在他一切都完了,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一身的债务。
他觉得这个世界他就是个多余的人,尤其在深圳这个地方,他就像是坐在监狱里一般,每一天都很难熬,每一天似乎都熬不到尽头。
“陈彬哥,我现在明白你说的对,我就不适合干炒股这个事情!我的一切都是错的,所有的都是幻觉,连我的爱情,我的女朋友都是幻觉!
陈彬哥,我有时候想,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是不是也是幻觉产生的?也就是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你,也没有我,我们本来都不存在……”
卧槽!
我一听董武国这话,我觉得这娃离送去精神病院也不远了,这番言辞也上升到了唯心主义哲学的程度了。
我便跟他讲:
“武国,实话讲老哥我觉得最对不起的就是你,我最困难的时候你借钱给我,但是现在我没有钱还……”
然后我跟董武国讲了我的窘境,当然有夸大的成分,基本上就是讲我因为炒房陷进去了,现在拿不出钱来。
然后我又讲说虽然我目前已经这样了,但是还是没有放弃生存,还是在努力工作,依旧还是顽强的活着。
我说你董武国既然意识到股市把你伤了,你也不适合那个行业,你现在幡然醒悟,去干其他事情绝对不迟,只要你有决心,你任何时候退出来都不迟。
董武国盯着我,突然哭了,道:
“陈彬哥,你说我会干什么?我大学毕业就炒股,就在涨涨跌跌中厮混,我和你不一样!
你社会阅历丰富,你有本事,就算你亏钱了,还能有能力去赚钱!但是我有什么能力,我能干什么?”
董武国抹着眼泪道:
“陈彬哥,你说的这些我不是没有想过,但是你看看我现在欠这么多债务,我本身又没有什么能力,要干其他的事情把这些债务还清,我这一辈子也不可能啊。
所以我觉得自己是没有办法回头了,回不了头了,你说是不是?”
董武国说完,哭得像个孩子。
实话讲我心里难受极了,这一点都不矫情,因为我自己也有一些经历,比如当初我从工厂出来的时候,刚来深圳的时候是多么的绝望啊。
我刚开始干业务的时候,我打电话手都发抖,我甚至都不敢和电话那头的陌生人说一句完整的话。
那个时候我内心的痛苦和彷徨现在还记忆犹新,那就是对自己能力的极端的否定,就如同现在董武国一般。
董武国的处境比我要糟糕多了,他今年都28岁了,别说挣钱了,现在还倒欠大几百万。关键是他长期炒股,长期处在涨涨跌跌的虚幻中,怎么能走得出来呢?
在股市上,输赢都是几十上百万的额度,而一份普通的工作在深圳也就是一个月赚几千块钱,这个差异实在是太大了。
我觉得董武国真的很难,主要是心态太难扭转了。
我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道:
“武国,你跟哥说实话,你想不想走出来,你想不想混成个人样?”
董武国当然说想,然后我就跟他讲我的故事,我就讲当初我在工厂是什么样子,后来我在深圳干业务怎么走出来的。
我今天也真的兴奋了,借着酒劲讲得激情昂扬,讲到关键的地方,我自己回想那些事情都潸然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