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落魄了,多一分也没有,但看这套书很有眼缘…
您这样,我还有一串六百淘的佛珠,外加一百五的现金,货换货两头乐。”
古玩人都会“盖帽”,明明两百淘的,他以为打感情牌,会博取同情,怎奈对方并不在意。
看了一眼佛珠的摊主,眼底闪过一抹狡诈,不漏声色道:
“两头乐?
哼!算啦,这是一头乐,你乐我不乐。”
月生也能看出他在欲擒故纵,掏出一百五十块的现金,连同佛珠一并丢到了摊布上:
“爷们,咱都是混这行的,低头不见抬头见,指不定在哪碰见…
不瞒您说,小人书我也不太懂,就是一份情怀,佛珠加上现金也接近您的报价了,要是您同意,咱爷俩就成交。”
摊主白了他一眼,呵斥道:“跟谁俩论爷们呐?看你那胡子拉碴的样,支愣八翘的发型…
对了,你早上吃大蒜啦?别离我太近,我耳朵不聋。”
斗智斗勇,两人唇枪舌剑,摊主依旧咬定只要现金…
没有办法的“月生”,自报家门:“我是瞎眼赵的徒弟。”
“你是说“集珍阁”的老赵头?哼哼,我说的吗……”
月生一听喜出望外,以为起到了作用:“对对对,就是那个老赵头。”
“最少一千五!”摊主面色一变。
茫然无措的月生,体会到了冰火两重天的变化:“不是说好八百了吗?”
“你要不提那个老东西,兴许我都送给你…
这样吧,我也不为难你,你再拿出五百现金,咱俩就成交。”
五百,现在的五百对他来说,就像五百万,他浑身只剩四块了,但又不能错过这次赚钱的机会…
他急的原地打转,神色错乱,毕竟摊主语气凿凿,天亮即将结束的天光墟,也是鬼市的一大特色。
淘到宝的夜猫子,早就兴兴而去,来路不明的货物,卖了大钱的摊主,也隐遁其形,鬼市在悄无声息中解散……
“你还买不买?”摊主鄙夷的问了一句。
“我买!”
茫然无助的“月生”脱口而出,因他突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秦叔!”
“秦老怪”愕然回头,发现了一脸灿笑的“破烂张”,冷冷的一怔:“是你啊?”
“秦叔借我五百!”月生也顾不了那么多,急忙恳求道。
“秦怀古”一脸诧异,毕竟是自己的晚辈,不情不愿的掏出了五百现金:“咱们先小人后君子,钱啥时还?”
“三天!”接过钱的“月生”搪塞了一句,转头就跑。
买到心心念念的小人书,他又急忙跑到了另一个摊位前,呼哧带喘道:“您给看看,我这也有一套水浒传!”
旧书摊主接过斑驳发黄的小人书,随手翻了两下:“做旧的,我们不收!”
“什么?”大惊失色的他,颤抖道:“做旧的?不能啊,我看跟你卖出的那套是一摸一样的!怎么会是做旧的?”
“唉!你一定是打眼了,买了“做旧张”的书,也不用质疑,我这就有,五十一套,要多少有多少,都是在潘家园进的货。”
如遭雷击的他,双手颤抖,就像中了失心疯一样,爆吼了几声:
“我艹…我艹…我艹艹艹……”
他的暴躁,引来了不少人的注目,本就囊中羞涩,这下可好,还欠了五百的外债,心灰意冷的“月生”,把小人书撕了个稀巴烂!
垂头丧气的他,漠然的走出了“鬼市”。
天光大亮,迎来了“卯兔”的大年三十,大街上人迹罕至,都躲在家中欢度春节。
偶尔的几声爆竹,响彻天际,因为解锁了燃放烟花的政策,所以盛京的天空,弥漫着硫磺的味道……
形单影只的月生,游走在冰面上,当他路过古玩街时,大红的灯笼,喜庆的春联,无不彰显着冬去春来的繁荣昌盛!
唯独“胜德堂”显得寂静,玻璃窗落满了灰尘,金色的牌匾也暗淡无光……
时光只在眨眼之间,伴随着夜幕低垂,华灯初上,年味突显!
他望着万家灯火,举国欢庆的大年夜,愁容爬满了脸颊,不为别的,因为今天是他的生日。
一束束的烟花,腾起炸空,冷风中的“月生”,却无处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