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盏为尊,这一个就算不是建盏,也能开个天价,可惜,“萧承羽慢悠悠地说道:“小凌总将这东西拿出来鉴赏时,倒让我们发现几处不对劲的地方。”
“古人手工造的盏当然不如现代机器制作得工整,看上去不工整也在情理之中。”
萧承羽手指滑动,沿着这盏的口沿转了一圈,此器,不平整,这一关,过了。
“兔褐金丝宝碗,松风蟹眼新汤,兔毫盏上有黄褐色纹理,也对上了。”萧承羽看着凌照山眼底始终不肯熄灭的光,也不着急,慢悠悠地继续说着。
“口大足小,形如漏斗。距口沿一厘米处向内凸起圆棱一道,外壁近足三分之一处无施釉,釉水上薄下厚,近圈足处自然垂流成滴珠,也对上了。”
凌照山口不能流畅地说话,恨不得大声厉问到底哪里不对,他们凭什么说他的兔毫盏是赝品,绝不可能,他捂了十六年,十六年!
“凌董是行家,应该知道兔毫盏的胎土是用当地富含铁质的瓷土,”萧承羽用手掂了掂兔毫盏:“铁质重,上手沉,能压手,这一个么,轻了些。”
凌照山喘着粗气,瞪大眼睛望着萧承羽,萧承羽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制作兔毫盏的胎土中多含没能完全粉碎的较大颗粒。”
“在烧制过程中由于受到窑内一氧化碳的影响、胎呈色紫褐色、粗而坚硬、重如铁渣!”
“宋代盏修胎草率,上釉烧成后还能见到修胎时留下的棱角,这一个,份量轻,毫无重如铁渣之感,又不见修胎时留下的棱角,百分百的赝品!”
“凌董不信晚辈所说,也要信热释光检测仪的结果,小凌总亲自送,亲自监督,亲自领结果,凌董,”萧承羽弯腰道:“小凌总可以再奔一奔,您想东山再起,不如做梦?”
凌照山一口气憋在胸口,随即一股腥甜卡在喉咙,他用尽力气撑起上半身,噗!
一口鲜红的血直接喷到床上,洁白的床单映着这殷红的血,尤其让人痛快。
“啧,凌董这身体就算出院也要好好养着才行,既是最后的底牌都没有了,还有小凌总呢,小凌总总不至于改姓,凌董就安生地安享晚年。”
这话何等讽刺,凌照山才刚过完五十大寿不久,五十岁才刚知天命,哪里要养晚年?
凌照山双目赤红,亲生儿子站在边上,看着他吐出这口血也无动于衷,他才察觉不妙。
“境,境……”
凌境北只是目色平淡地看他一眼:“爸,小菩萨说得没错,您太自信了,十六年来从来没有想过再鉴定一次,把个赝品当成宝贝藏了十六年,直到这次才验明真伪。”
“您的身体也不好,八宝阁被掏空,兔毫盏也救不了,我给您找了一家疗养院,您以后就在里面好好住着,一定不会亏待了您。”
凌照山不敢置信:“你,不可以!”
“爸,您好好想想,您现在在外面是人人喊打,经过这次的事情让圈里的人看尽笑话,八宝阁也无法再经营下去,我妈和您那点情份早消耗光了,难道指望她照顾您?”
“至于允儿,她还是个学生,要以学业为主,而我,我虽不能让凌氏发展到多么蓬勃,好歹不至于消失在行业里,您就不要让我们为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