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拿双一次性手套来。”
贼大胆对着身后大喊。
一次性手套?
实习生们没反应过来。
“谁帮我拿来?我有用。”
翟丹头也不回地喊道。
大家都在看着他,不能丢范儿,所以他拿足了架子。
老板娘和厨子闹不清贼大胆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都站着不动,实习生们也都奇怪地看着他,不明白翟丹的意思。
“吃龙虾的那种一次性手套,外屋餐具台的抽屉里就有。”
翟丹恨铁不成钢的对实习生们说明地点,让他们给拿一副手套来。
这帮家伙们,太没默契配合度了。越是这样的时候,翟丹越是怀念和耿小磊在一起的默契。
考古队的大佬们来聚餐时,刘馆长有时也带着贼大胆,这里什么餐具放什么地方,他翟丹熟着呢。
终于有个实习生算是有眼色,飞快跑去,用最快的速度给翟丹找来两副吃龙虾的一次性手套。
“一副就够用了。”
贼大胆依然保持自信的微笑,把多余的手套放到一边,另一副戴在手上。
带上手套以后,他站起来,来回几趟,把桌上所有吃剩的鸡骨全部收拢,在面前混乱地归集成很大一堆。
然后他优雅地坐下,两肘垂直竖在餐桌面上,学着主刀医师的动手术前的架势,晃动着戴吃龙虾手套的双手,面含笑意地说道:“这鸡骨头就是证据!”
翟丹拼命抑制住自己的得意,做出一副沉着镇定的样子:“既然鸡没有少,那我就把吃剩的鸡骨头拼起来,大家看看能不能拼出完整的两副鸡骨架出来。”
“啊——”
一语既出,四座皆惊。
看着周围人满脸惊讶的样子,贼大胆依然不慌不忙。
他在桌子上推开一片狼藉的盘子和碗,整理一个工作台大小的地方。
一边不紧不慢的拼着鸡骨架,一边学着考古专家给实习生们讲课的样子,慢条斯理,娓娓道来。
“大家知道东洲北郊发现的北山汉墓吗?那里是第三代东洲王刘元的墓,发掘的时候,在东一号墓室的庖厨间里,出土一个小水缸这么大的陶盆,盆里共发现有四只鸡的骨骼。”
“根据现场发现的封泥印章可以判断:这四只鸡是东洲东北面永安邑进贡的,永安邑这地方知道吗?就是现在东洲的永安工矿业区,也就是我家住的地方。这个地方除了煤矿,以前还盛产肉鸡,‘永安烧鸡’还是东洲本地有名的土特产,现在在全省也小有名气。”
“不好意思,说的有点跑题了。咱们继续说这四副鸡骨架的故事。”
“在发现这四只鸡的骨架以后,永安烧鸡厂听到了消息,他们厂找到博物馆承诺:每年都给我们博物馆一点小小的赞助。赞助的条件是:那四副鸡骨架要常年在博物馆内公开展出。”
“永安烧鸡厂在对外宣传中大做文章,说永安的鸡,古代就是贡品,还顺便夹带私货,把永安烧鸡的历史一下子提高到了两千多年前。永安烧鸡厂现在对外的宣传说法就是:他们的烧鸡有两千多年历史,不信看看现在东洲博物馆,那里面还有汉朝时永安地区进贡的上品鸡在展出。”
“我们博物馆不管这些社会上的商业操作,只管把鸡骨头展示出来,同时在说明牌上标示:“永安邑进贡”,即可拿到商业赞助。但是展出前,我们博物馆遇到一个问题。就是:鸡骨头是散成一堆,乱七八糟的。”
“当时发现鸡骨的时候,因为时间久远,鸡肉已经全部腐烂无存,只剩下硬邦邦的鸡骨头,而且四副骨架塌散混乱堆在一起,四五百块鸡骨头,已经分不出哪块骨头是哪一只鸡的了。”
“为了展出时表现出完整的鸡骨架,东洲博物馆专门派了三个人研究怎么拼好这四只鸡的骨头。受命的这三个人到处找资料找图片,历尽千辛万苦,费了将近一个月时间,幸不辱命,终于由一个人将这四只鸡完整的拼了出来。”
说到这里,翟丹停下手中的活计,用右手的食指指了指自己:“鄙人不才,当时拼四副鸡骨架的人——就是我。”
他脸上的笑意已经变成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