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暗得很,田之鱼已经到了学校。秦丽丽无休无止的纠缠让他身心疲惫。
昨晚,她又是从树林里冲出来,截住了田之鱼的车,幸亏贾文娟回家去了,田之鱼又被她逼到了那间令田之鱼后悔不尽的小出租屋。秦丽丽也早已不是以前那个可怜巴巴的秦丽丽了,大骂一通田之鱼给她戴了绿帽子,并要田之鱼保证把贾文娟给开除了,如果再见到他和贾文娟在一起就要办他的丢人,还哭着闹着说她和孩子如何如何,还要去学校找他,惹得田之鱼实在忍不住,狠狠地给了她一耳光,一下子打得她再也不吭声了,嘴里呐呐着抱住了田之鱼的腰,小声哭了半夜。
水房里,田之鱼愤怒地冲洗着自己几乎要爆炸的身体,真想一头撞到墙上,了结了自己,他恨恶着自己的懦弱,他痛恨着自己的内心,过了好大一会,冷水漫过了他的头脑,流遍了他的身躯,降着他身体内外的温度,他软了,软得如一滩烂泥,麻木地拖着身躯,走进了那间小休息室,赤裸裸地倒在了床上。
一场恶梦连着一场恶梦,田之鱼如同被人握着了脖子、捂着了嘴,动弹不得,睡不着也醒不了,他想伸手去击打自己,可那双手却不听使唤、怎么也动弹不得。
“之鱼、之鱼,你咋啦,吓死我了。”田之鱼一身冷汗地惊醒了过来,是贾文娟在喊着自己的名字。田之鱼警觉地看了一下,是在学校,是在自己办公室里边的那半间小休息室。他急忙伸手找衣服,贾文娟已经把衣服递给了他,关切地问:“之鱼,咋啦?昨晚没回家啊,都啥时候了,是不是有病了,看这脸色。”说着就把手放在田之鱼的额头上试了试,田之鱼受了惊吓般地躲开了。
贾文娟笑了笑,没再说什么,退到了办公桌前,看到田之鱼出了那个小休息室,回手关上了门,自己才回身开了校长办公室的门,这妮子,还挺细心的,进来后把门给反锁了。
一切归于正常,贾文娟笑着说道:“你这一觉睡得,让我去镇政府替你开了一上午会,给你汇报汇报,可有意思了。”贾文娟坐到了沙发上,田之鱼习惯地伸了伸手,贾文娟愣了一下,说道:“不是说跟你汇报的吗?这次会议是保密的,没有文件,只是口头传达,你猜是啥事?”
田之鱼又用双手使劲地搓了几下脸,说:“镇政府开会,会有啥好事,再保密也与咱学校无关,咱这学校,又不归他们直接管理。”田之鱼不想猜发生了什么事,但他知道,肯定不会是啥好事。
贾文娟看着田之鱼不耐烦的样子,笑了,说:“你田校长要是不想听,那我就给你说一句,县里要复查隗镇拆迁丈量的事,完成任务,再见。”说完,站起身来,作势要走。田之鱼扑哧一声笑了,贾文娟又坐了下来。
原来是田县政府接到群众举报,反映隗镇拆迁丈量中,部分干部利用手中职权,吃拿卡要、收受群众钱物、大吃大喝、借机敛财等,县政府成立了督查组进驻隗镇,对此事进行彻查,并根据查实的结果,严肃处理相关人员。田之鱼点了点头,看来该出事一定是要出事的,影子有了着落,风也有了定向,一切都顺其自然吧。
贾文娟依旧笑着,没有离开的意思,田之鱼看了看门口,小声说:“还有事啊,贾主任,笑得花痴似的。”贾文娟小声嘟噜了一句什么,才说道:“我问你个人,你认识不?”田之鱼一愣,这妮子,想说啥?难道昨晚她看见秦丽丽了?
“嗳,看来我们田大校长挺有女人缘的吗?”贾文娟依旧笑着说,田之鱼的脸色一下子白了,贾文娟笑道:“我说呢,大白天装着睡觉,不去开会,原来是怕碰见老情人啊。”田之鱼支支吾吾地说道:“贾主任,没的事,没的事,你是看错了。”
贾文娟捂着嘴笑个不停,说:“胆小鬼,看把你吓得,人家章局长都不怕,你怕啥?”
“紫娟,她来干啥?她抽调到工作组了?”田之鱼瞪大了眼睛,贾文娟也愣了,过了好大一会,贾文娟才说道:“我的大校长,连老情人的名字都记错了,她可叫章琼娟,是这次审查组的组长,听说她现在是田县财政局的常务副局长、二把手,真厉害,说说,你是怎样拿下她的,是不是也像强势黄花儿一样?”
田之鱼长出了口气,笑道:“还黄花儿呢,看你那色迷迷的样子,黄花痴才是。说说,琼娟咋啦,总不会在大会上说我吧?”贾文娟虎着脸说:“黄花不黄花,反正都是让没良心的狗吃了,哼,还说不是老情人呢,一口一个琼娟的, 我看,挺上心的吗,那,我就告诉你吧,她在会后把我留下来,问,你们校长怎么没来开会,还说这两天要到学校来,让你请她客呢,嗳,你们是同学吗?是不是初恋啊?”
“哪有那么多初恋啊,走,黄花儿,吃饭去,饿了。”田之鱼看了看挂钟,站起身来。贾文娟撇起的嘴巴,说:“看把你高兴的,我就说吗,这关系肯定是老铁,也不知跟她那个了多少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