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还真有好消息,秦丽丽少有地没有给自己发信息,而短信提醒说,几张信用卡已经还上了,又刷了出去,看来丰子泽还是看到了自己转发给他的短信,及时还上又套现了。田之鱼感到一丝安慰,最起码这一个多月不再为此发愁了。
“娘来电话了,说让你有空回去一趟,估计是说结实哥的事儿呢?听说他两口子这二年挣的钱,都投给丰总了,丰子泽出2分的息,他们的工钱也旋取旋借给丰子泽了,你说,这都叫啥事啊?”莫红秀嘟囔着,这点事,田之鱼前几天似是而非地听说过,没当一回事,看来得给丰子泽说说了,结实哥两口子,不容易。
莫红秀已经打好了豆浆,还炸了几个菜角,田之鱼一边答应着,一边吃着早餐,莫红秀张了张嘴,似乎还有什么话说,可又咽了回去,应该是隗建设的事,外边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隗建设兄弟三个,一个用假合同坑害群众、与部分政府工作人员沆瀣一气、拉帮结伙形成祸害一方的恶势力;一个作为基层干部,不执行上级决定,处处给上级使绊子,为其兄长帮凶助恶;一个顶撞拆迁政策,拒不执行政府决定,借其手中一点吃喝账,恶意诋毁政府形象,他们成了严打对象。而田之鱼是与之相交甚厚的铁杆,还与已经到案的丁铁山、冯牛套等人有说不清的关系,因而她已经向警方做出了保证,保证她的丈夫田之鱼,24小时都在她的监控之下,有问题随时报告。
田之鱼笑了笑,保证书,他也写了,要不昨天晚上是不会让他出来的。看着田之鱼的脸色,莫红秀略略地放下心来,她提起自己的挎包到学校去了。
田之鱼走在隗镇的大街上,他能明显地感觉到别人看他的眼神都变了,有人还远远地躲着他,田之鱼感觉到好笑,神经质地向隗镇政府大院看过去,人们已经上班了,从来还没有见过这么早、这么齐的上班队伍,大伙也不说话,进进出出、匆匆忙忙的样子如同一个个机器人。
田之鱼的电话响了,是刘雪飞的,静静地说:“田校长,你向回走,我的车就在思达超市门口等你。”田之鱼一愣,不假思索地回头向思达超市门口走去,果然,刘雪飞的车子就在门前停住呢。田之鱼紧走几步上了刘雪飞的车,倒车镜里,他看到秦丽丽就站在超市门口看着自己,一脸的怨气。
车子调转头,向郐阳方向驶去,田之鱼连问一句都没有,他觉得自己已经空洞了,他相信刘雪飞,他也喜欢这条路,沿着静静的诗河,别有一番情趣。车子过了那条深深的土垌,已经进入了郐阳地界,田之鱼扭脸看了刘雪飞一眼,极其白净的脸上写满了美,田之鱼感叹道:“郐阴的萝卜郐阳的蒜,马武寨的闺女最好看。”刘雪飞笑了,说道:“净在这儿胡扯。”田之鱼说道:“这可不是胡扯,不过你也别太得意了,他们说的是马武寨的姑娘爱看戏,甚至连下雨了也不知道往家跑,是好看不是好看。”
一句话戳着了刘雪飞敏感的神经,她竟然忍不住,流出了眼泪,痛哭了起来,车子也斜着停在了郐阳村的会场前,那里是一块萝卜地,水灵灵的萝卜长势正旺,而那个会场则要荒凉得多,田之鱼当然知道,这里是当年的药庙大会旧址,汇通着几个省的药商到此交易的。
刘雪飞的哭是真心的哭,没有一点造作,不知什么原因,如同火山喷发一样,突然间就起来了,惊得田之鱼连连问道:“雪,咋啦,我说错什么了?”刘雪飞并不回答,哭得伤心至极,眼泪鼻涕都涂在了那张容不得半点污秽的脸上。
田之鱼哪里知道,这是刘雪飞的伤心之地,当年,她的母亲就是为了多卖一条丝巾,上午会场唱戏结束了,不舍得回去,就坐在会场里,啃了两口干馍,喝了几口凉水,等待着客人,可那天却猛然下起了暴雨,她急忙收拾她的丝巾摊子,可已经晚了,她的摊子被暴雨浇了个正着,她也浑身湿透了,气火攻心,一头栽在泥水里,就再也没有起来。
“擦擦吧,雪,惹你伤心了。”田之鱼递过来几张湿巾,刘雪飞顺手接了过来,说道:“我还记得那日子,她怀里还抱着一捆丝巾,带着她的体温,走了,嘿,走了,好,走了,好,有时我想,我会很快到那个世界去找她的。”说着,眼泪又下来了。
“雪,说好了,咱不准哭,再哭,就真的不漂亮了。”田之鱼哄着刘雪飞,如同哄着一个小女孩,刘雪飞幽幽地说:“鱼,我不哭了,下车,我要洗脸,你来给我浇水。”说着,随手拿出一瓶矿泉水来,递给了田之鱼。
诗河的水,翻着白色的浪花,唱着忧伤的曲子,流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