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女们已经收拾好了一大担子青菜,等待着东旺来取,远远地,孙俊刚赶着马车过来了,上面放着一个长方体的铁水箱,拉着满满一水箱红星水库里的清水。寨子里的水井已经干枯了,再怎么淘,每天也打不出几梢水来。
张三妮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黄土,问着孙有才:“老孙,这车水先卸到咱前院?”孙有才笑了,说道:“三妮,你急个球啊,还是先给二婶家吧,他家人多,客人不断,再说了,这两天二婶子该过生日了,今年这情况,肯定热闹,光这干闺女、亲闺女的,再加上几个侄女,客人不会少的。”
张三妮笑了起来,说道:“看看我,倒是把这茬子事给忘记了,今天可就三月初一了,你说那是后天的事,对,后天的事,三月三。嘿,二婶子六十多了,也该清闲清闲,享两天福了,这辈子,可真是受罪了啊。”
袁天刚已经掰着手指头算开了,一个一个地点着名:亲闺女,王满箱;承大奶奶家的闺女满场他妹子,满柜;干闺女,苟妮姐、青平、还有那个苏院长;侄女,满当他姐,满意;孙女,小娥家的旺秀,陈凤家的梅影,桂香家的大妮,苟妮姐家的臭妮……”
孙有才笑了,说道:“你还是少算了一个。”大伙不解地看着孙有才,孙有才一字一句地说道:“桂兰,田桂兰,你算了吗?我敢给你袁天刚打个赌,今年,她肯定回来。”
众人还没有说话,陈凤便骂了起来,说道:“你们几个,没球事了,啥好事算不了,倒算起俺家亲戚来,有多远滚多远去。”说着,早已站起身来。原来,孙俊刚的水车已经过来了,后面还跟着王东旺,是来挑菜的。
陈凤赶快把菜挑子给挪到了路边,回头骂着侄女陈三好:“往前送送他,也不知道心痛男人。”众人笑了起来,和陈凤开着玩笑。
孙有才走上前,问王东旺:“七孩,这矿上有多少人吃饭啊,每天都得这么多青菜?”
王东旺笑了,说道:“有才伯,好几百号人呢,咱这点青菜,根本就不够塞牙缝的,就是这岭上再种上几十亩,麻矿长说了,照收不误,听他们说,俺三爷还想在红星水库边种菜,和咱四队争生意呢,他们都给管伙房的丁主任说过了,要给煤矿送菜呢。”
袁天刚一听,焦急地站了起来,说道:“那可不中,明天你也不用上来了,他送,我们照样能送,不就是费点力气吗?那力气,又存不住。记住,这生意是咱先做的,俊刚,你们几个再好好商量一下,咱这南坡地,再打上几个水囤,干脆也种上青菜,这东西,一年收好几茬子,比种庄稼划算多了,最多就是多出点力,加加班的事。”
孙俊刚笑了,说道:“天刚叔,他们河滩地能种青菜,我们的岗地、坡地照样能种,这才是‘敢教日月换新天’呢,不过,你放心,有你出的力、种的菜,苏书记可是想把咱们隗镇这几个大工厂、煤矿的吃菜问题交给我们呢?只是担心我们敢接不敢接?”
袁天刚看了大伙一眼,说道:“还愣着干啥?这小菜园再好,那也就是个小碗,盛不了多少水的,走吧,坡地上号那几个水囤,也别等到麦罢、秋后了,加班加点,争取麦收前存上水,收了麦子,咱就种上菜,社员同志们,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啊。”说完,挑起那担子青菜就向坡地那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