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是暴力抗拒执法,请放心,很快便会有结果的。”四队的饲养室里,王长贵信心满满地说道:“罗副书记、王主任被紧急通知回去干什么去了,肯定是向李书记、陈县长汇报这件事去了,如果都记宋郑冯,以后还如何执行公务啊?”
袁天刚摇了摇头,说道:“他宋郑冯敢这样做,肯定是有原因的,他背后肯定有人支持,这个人,有可能是那个‘一目了然’,也有可能是他们的那个上级,丰子臣堵路,是个偶然事件,他们真正要叫板的,有可能是我们啊。”
“我们,我们有什么错啊,难道挖个水窖,种棵青菜也错了?”孙俊刚不解地问。想了想,又说道:“他们啊,也就是老一套,上纲上线,不就是什么‘以粮为纲’,破坏农业生产政策,破坏计划经济,破坏‘统购、统销’政策吗?这几天,王技术员,还有满仓,找了大量的农业政策,我们选择的路子没有错,是他们这些‘歪嘴和尚’把经给念坏了,我们不懂政策,又被他们的气势所压倒了,这一次,我们不怕他,要给他针锋相对地理论。”孙俊刚有着年轻人的冲动,更有了一些底气。
孙俊刚提起王满仓,王长贵在四周看了看,王满仓今晚并没有来,他觉得有点反常,随口问了句:“这个王满仓,是不是害怕了?”
大伙笑了起来,孙有才说道:“他要是怕,就不会给生产队想这么多办法了,明天他娘生日哩。叫我说啊,我们生产队决策的这些东西,能不能干,不一定取决于宋郑冯抢回了丰子臣这事,而是要看,明天二婶子家来的客人。”
王长贵一愣,众人却会意地笑了,多少年了,苏子莲的家门口几乎成了达摩岭寨上人家生活质量的晴雨表,宾朋满座的时候,那便是好日子来临的时候,门可罗雀的时候,大家的日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王满仓已经提前磨好了两袋子面,这一回他没有领着孩子们晚上加班推磨,而是到浊岐镇上,用钢磨磨的,钢磨磨的面细,蒸出来的馍也好吃些,更细白些。他已经感觉到,今年娘这个生日会热闹一些,还有许多东西需要准备,他已经给孙俊刚请了假,明天早上再到隗镇赶个集,找吴主任再准备点现成的东西,虽说娘一再说,谁来了都是家常便饭,可总也不能太寒酸了。而这种事,他哥王满囤是从来不操心的,更不要说王满场了。
代销店里,张俊认真地给三舅准备着东西,宋石头在一旁帮忙包装着,虽说他娘田桂花一再说,眼前这个人是他亲姨夫,可在宋石头心里,他们之间却离得很远,不仅仅是他有这种感觉,就是他哥宋结实,他兄弟宋列江,他妹子宋改成都有这种感觉,他甚至感觉到大人们之间,充满着仇恨。
“三舅,总共是二十八块三毛六,对了,俺子七舅说了,明天给俺姥过生日买东西的钱,他包了,他的工资也发下来了,这不,他下午到县城开会时,还放到这儿三十块钱呢,他是怕明天回来晚了,耽误事。”张俊把东西放到一个大篮子里,又把王满仓递给他的钱给退了回去,还不忘说一句:“吴主任也说了,咱家人来买东西,糖票什么的,就不要了,回去他给补上。对了,石头,吴主任让你三叔捎回来的东西呢?”
宋石头笑了,把藏在柜台下的一个不大的蛋糕给拿了出来,放到了篮子里,这个吴大用,可真有心,在农村,已经好久没有见过这东西了。就是王满仓这样的县长家公子,也是三十年前在大舅家吃过两次,娘和爹是不舍得给他们买的。
“这就是蛋糕啊。”宋石头又瞪大了眼睛看了一回,说道:“我还想着是个大面包呢。”
张俊笑了,说道:“石头,看你那傻样子,蛋糕都没有见过,亏你爹还是大支书呢。”
宋石头尴尬地搓着手,看着两个孩子,王满仓笑了,问着宋石头:“你妈那病,好了没?”
提起母亲,宋石头摇了摇头,说道:“还是那个样子,也没人理她,要不是俺大姨给她弄点药控制着,也不知道会成啥样子呢?”
王满仓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又把那三张票子塞给张俊,说道:“咱不能花你大舅的钱,他有病,还得吃药呢。明天你们就不用开火了,都过去。”说着,挎起篮子就往外走,张俊迅速地找开了零钱,赶了出来,没想到却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张俊一看,笑了起来,说道:“光听说你来了,也没有见到你的人影儿,藏到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