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满仓的分析,很快得到了验证,各大企业正在焦急等待用煤的时候,商业运输队却放假了。它是商业局旗下服务公司的一个正规运输队,但人员多数是招录来的临时工,到了麦收时节,是要放假的。其他几个打游击式的小运输队,比如县建筑公司旗下的建筑运输公司,交通运输部门的交运公司,县社生产公司名下的农资运输队等,也是正规单位,用的多是临时工、季节工,而且运输的范围是有限制的,让他们去干规定外的活,门儿都没有,麦忙时节,更是早已做鸟兽散了。
王满仓隗镇运输队的横空出世,一下子解决了好几个企业的用煤荒,而且王满仓要的运费也比商业运输车队的便宜了不少,有几个单位已经和他们定了长期合作协议。麻喜仓更是给力,跟几个煤矿矿长都打了招呼,让他们就近拉煤,有煤炭供应合同的企业,优先供应。运输队的队员们很高兴,王满仓也很高兴,这样一天下来,除了留给集体的利润,他们所得的,能抵好几天工分,如果这样干下去,用不了二年,给孩子盖新房的钱就有着落了。
供应给表弟苏君成化工厂的煤炭,是从牛儿店县营煤矿拉来的,这儿离化工厂近,煤炭也是那种烟煤,是生产化肥的必备原料。由于自己手中的隗镇公社运输队的大印和麻喜仓、苏君峰的招呼,煤矿和化工厂都给予了照顾,王满仓的运输队,骄傲地走在正县到丰县的大马路上,望着一片片丰收的田野,忙忙碌碌收割麦子的人们,内心里充满着难以用语言表达的愉悦。
不料,他们在县城西街外,却被几个人给拦截了下来,走在最前头的王满仓以为是其他几个运输队的同行,自己趁麦收之机抢了人家的生意,多少有点不太地道,人家拦截车子来找事也是可以理解的。于是急忙停下车子,给那几个人让着烟,说道:“几位哥,咱干的都是公家的活,相互承让承让,今后都是同行、朋友了。”
一个三十来岁的年轻人猛地把王满仓递过来的香烟摔在地上,用脚尖狠狠的拧碎了,嘴里说道:“老子知道你是正规的运输队,正要去祝贺你们呢,可这道上,有道上的规矩,在这田县县城,更要知道蔡爷我的规矩,这儿,是县城西关,也不打听打听,不拜拜蔡爷我的码头,这道,就那么容易走吗?”王满仓听出来了,是要收过路费的,而这个人,有可能就是传说中的混混蔡狗,他吃这条道上的油水,也不是一年两年了,王胜利还给自己说过这事。
就在这时,有一个年轻人跑到了那人身边,偷偷地给姓蔡的说了句什么,姓蔡的似乎恼了,回头冲着王满仓就走了过来,等走近了,过去一把揪着了王满仓的衣领,嘴里骂骂咧咧地说道:“你个老小子,挺能耐啊,敢在车站,老子的地盘上打了我儿子,今天老子要教训教训你,让你认识认识西街的大哥,捅破天蔡狗。”
王满仓一下子明白了,他果然就是蔡狗,而那天他在车站打的那个小偷,就是他儿子,刚才跑过去给他汇报的,就是那天那个领头的小子。王满仓冷笑一声:“教训,我看,应该是你们这号货该受教训了,儿子是小偷,老子是劫道的,充他娘的什么大侠,就你这小身板,老子怕你个球。”说完,一反手便拧住了蔡狗的胳膊,蔡狗痛得大叫,另外几个家伙,早已拿出家伙要向煤车这边打过来,大伙一看王满仓动了手,便也壮起了胆子,拿起了装煤用的铁锨。
就在双方对峙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怒吼:“都给我住手,光天化日之下,想干什么?”王满仓一听,声音有点熟悉,急忙松了手,正要回头看时。蔡狗却逮住了机会,一下子便把王满仓推倒在地,几个人过来就开始劈头盖脸地打他,运输队员刚要过来解救,早已有几个警察过来,摁住了那几个家伙。
王满仓抹了一下嘴角流出的血,站了起来。李大奎也早已到了身边,看了蔡狗一眼,上去就是一脚,说道:“妈拉个腿,都什么时候了,还他娘的敢劫道?老子告诉你,论劫道,你小子嫩得很,老子才是最早劫道的,老子连日本人的道都劫了,你敢吗?蔡狗,老子想收拾你很久了,从你小子开始抢商店那一天起,老子都想把你抓起来、毙了,今天就让你死个明白。”
李大奎过去,用手一下子抬起了蔡狗的下巴,那劲道恐怕是蔡狗承受不了的,咧着嘴、瞪着眼,还想反抗。李大奎用眼直逼着蔡狗说道:“老子叫李大奎,就是当年杀了自己亲叔、毙了自己老丈人爹的李阎王,现在的公安局第一书记李大奎,你,还有你的儿子,还有你这帮小混混,统统他娘的被捕了,押走!”
那个蔡狗,这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直求饶着,但都无济于事了。几个警察把蔡狗等人押走了,李大奎过来,问了王满仓几句,又拍了拍他的肩头,夸奖道:“看来,苏君成说得对,你是个能文能武、能屈能伸的人,和我姑父有点像,你们去吧,记住,有什么事,报哥的大名,能用不能用,先用我这恶名吓吓他们。”说完,哈哈大笑着走了。
原来,这个蔡狗还真是李大奎上任后耽意来抓的对象,县城周边对于蔡狗父子的举报,从来都没有停止过,今天就是来抓他们的,没想到,他又拦截起表弟王满仓来了,正好让李大奎他们抓了个现行。
几个惊出一身汗的队员这才走了过来,问道:“满仓叔,这个人就是李大奎?乖乖,是挺凶的,有他在,我们今后还怕个球!”王满仓笑了笑,说道:“走吧,他啊,也就是个面相凶,人,挺好的。”说完,回头看了旺富、旺贵哥俩一眼,说道:“那是你亲大舅哩,怎么也不过来说句话?”旺富、旺贵脸红了,这哥几个,和大哥王满场一个个性,有点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