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丰河出事了,丰子成第一个便去找了他心中最大的干部,厂长王财旺,正在为贷款的事忙得焦头烂额的王财旺,根本没有心思去为他跑这事,想都没有想便把他推给了兄弟王西旺,说他是政界的人,是隗镇党政办公室主任,能跟党委书记兼镇长的赵雪涛说上话,和岳喜成关系也不错,说不定会帮上他的忙。丰子成想了想,也是,于是就到镇政府找到了王西旺,王西旺苦笑了一声,说道:“子成表叔,这事,我可管不了,我最多去给你问问情况,看看有没有啥办法,让丰河表弟少受点罪。”
看着丰子成急切的样子,王西旺还是去了趟派出所,见到了办理此案的魏青云副所长。魏青云听说王西旺是给犯罪嫌疑人丰河跑事的,大吃一惊,说道:“王主任,你是开玩笑的吧,刚才,你家老三兄弟王南旺才过来,要求严惩破坏生产秩序、扰乱国家棉花收购政策、故意伤害他人等等罪名的丰河那小子的,你倒好,和你兄弟唱起对台戏,来替他们说情来了,这让我好为难啊。”
王西旺知道案件的真实情况,又听魏青云如此说,便尴尬地笑了笑,说道:“我,只是来问问情况,具体如何办,你们说了算,只是我答应丰子成,不要让他儿子在里面受罪。”
魏青云又笑了起来,说道:“在里面受罪不受罪,看守所说了算,我们派出所可没有这么大的权力,要是想让那小子在里面过得好些,让他去找看守所吧。”魏青云来了个一推六二五,根本没有给王西旺留退路。
心里骂着王家不是东西的丰子成还是回来了,他觉得,出了这么大的事,总得和他堂哥丰子臣、队长丰润商量一下,没想到堂侄子丰潮也在家,让丰子成似乎又看到了希望。其实,丰潮也正是为此事而回来的。
令丰子成没有想到的是,儿子打人被抓了,却给堂兄打出来个临时工来。丰子成好说歹说,丰子臣都以刚刚上班,不能脱岗为由,拒绝了和侄子丰潮、丰润坐下来,一同合计丰河打人的事。最后竟然说道:“要是真想说事,也行,你把他们两个喊过来吧,就在我这里说事,只要你们不怕丢人。”那意思是再明白不过了,这个忙,他丰子臣不帮。
丰子成无奈,离开了加工厂,丰潮倒是很积极,带着丰子成到了弟弟丰润那儿,叔侄三个坐在达摩岭煤矿丰润的办公室里合计着。
丰润先开了口,说道:“丰河这事,不好办,如果仅仅是打个架,把那妮子给打伤了,还好说,多赔她点钱,说说好话,争取她不再上告,派出所那边再花点钱,也就是了。可是,现在王南旺说他破坏生产、破坏棉花收购政策,你们不知道这罪有多大,破坏社会主义经济建设罪,可是有死刑的,判个十年、八年,那可是跟玩的一样。同样是犯罪,犯一样的罪,因为人、事、物、地点等等因素不同,而导致了犯罪性质的不同,受到的惩罚,差别也大得很。平常人搞个破鞋,大伙也就是笑笑而已,可王长贵搞了个破鞋,严格意义上连搞破鞋都不是,他和张紫娟最多算是情人关系,可就因为张紫娟的男人是军人,王长贵的小命便保不住了,这就是现实,残酷的现实。”
丰润的话,瞬间让丰子成的脸色变得苍白起来,身子也瘫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鼻子里呼出粗重的气息来。
丰潮点了点头,说道:“润说得有道理,尤其是,现在国家大搞经济建设,破坏经济建设这条罪,大得很啊。虽说不好办,我们还是要办的,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丰河判个死刑吧。”丰潮说着,用眼睛轻轻瞄了一眼堂叔丰子成,他已经麻木在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