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渠支书,你说这话,我得指正一下。计生工作,没法弥补,孩子都生出来了,总不能让他再缩回去吧,超生一个,全年工作就白干了,如何弥补啊?还有,吃饭问题,你们就不用操心了,我到满当表叔家吃去。我们是亲戚,到时候,给他家点补助就是了。”黄清云截断了渠凤的话,说出自己的安排:“你们两个,下午两点,到大队部门口集中,从田家垴开始,就查他支部委员田广民,问问他那两个闺女一个小子孩,是不是超生了,为什么没有受到应有的处分?”
黄清云说完,气呼呼地走了。几个人愣在了那里,幸亏田广民没来,要是在这儿,说不定两个人早干上了。宋列江看了渠凤一眼,说道:“三嫂,下午,还是我带着他去吧,让我探探这家伙的实地,到底想要啥?”
渠凤彻底生气了,说道:“要他打那个蛋!什么也不要答应他。我就不信,郑冠旦都不敢掀开的盖子,他一个小小的乡镇干部,就敢动?”说完,就要往外走。没想到田桂妮却进来了,拦住了渠凤,问道:“凤,咋把你清云哥给得罪了,气得跟吹猪的一个样,正跟你五叔抱怨着呢?”
“五婶,哪儿来的亲戚啊?神经病货。”渠凤仍然没有好气地说着。
“你啊,还是老脾气不改,哪儿来的亲戚?回去问问你奶奶去,你家老姑奶奶的亲孙子,上战场打坏了脑壳,别跟他一般见识,有事,给你五叔说。”田桂妮笑着跟渠凤说着话,对于这种亲戚,渠凤自然知道得不多,甚至在内心里盘算着是何等关系,而且拿自己家的亲戚比对着,想了好久,才算明白过来了。原来是自己的老公爹王满仓,他姑家的孙子,自己怎么没有就听说过啊?
坐在大队部门口的王苟妮听见她们说话,笑了起来,用绑在衣襟上的手绢擦拭了一回从早已没了牙齿的嘴中流出来的口水,说道:“你这孩子,那可是真亲戚,就在隗镇街上,那是王家的大姑奶奶,那个大老表,还是个好郎中呢。”
“姑,我跟他才不亲呢,我跟你最亲了。走了,该回家做饭了,想吃点啥好东西,我到门市部给你拿。”渠凤过去搀扶起王苟妮,往家走去。王苟妮早就不种地了,也不卖菜了,她如今吃了五保,住在了原来丰子泽盖在寨门口的两间房子内。苏子莲、田桂香在家的时候,她还有个说话的地方,如今,苏子莲在城里,被一群毛孩子缠住,田桂香在达摩岭煤矿门市部,也很少回来,她每天就坐在大队部门口,和一群老人们说着闲话,等着她的女儿王臭妮和她的孩子们回来看她,喊她一声:姥姥。也等着王家的那一群孩子们回来,喊她一声姑,喊他一声姑奶奶,那是她最幸福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