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羽真看着自来了甘蒲古城就处处别扭的释难,又想到刚才他父亲对他明晃晃的忽略,自己曾经也被这样对待过,自然能感同身受,想着也可怜。
想到这里,她笑着说道:“大师,司南,你修为高、本领大、长得好,花夫人那么爱你,又有那么厉害的师傅。你已经拥有了很多人这辈子都不可能拥有的东西,人不可能样样都得到,所以有些东西没有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用难过。”两人交情实在不算深厚,唐羽真也不方便说太多。
“我自小便被师父带走,但定期会回甘蒲古城看望家人。每次见面,父亲和蔼可亲、容姨热切殷勤,我的一切要求都会被满足。那时的母亲还住在城里,但她经常发病,只要一发病,就会打人,甚至杀人,没有仆役愿意伺候母亲。慢慢的,母亲身边就只剩下我了。但我也不得幸免,经常被母亲误伤,所以每次回来,我也不愿意在母亲身边多呆。待我长大一些,也知道了一些事情,但我还是无法理解母亲的痛苦,只是觉得母亲发病丢人。我也不愿意再让别人知道我常被母亲所伤,所以在修炼之余还学了医术,这样受伤的时候自己就能处理。其实我距上次回来也有十几年了,我宁愿自己去最危险的地方的历练,呆在屠魔山清修,也不想回来。尽管母亲发了那么多传讯符,我也很少回,也不愿意来看母亲。”释难摩挲着手里佛珠,缓缓的说道。
“这次回来,也是因为父亲送信要我参加大哥的双修大典才回来。可是这次,我突然懂了母亲的痛苦,也意识到自己的尴尬处境。这些年,母亲真的太苦了。父亲他……,我一定不会做父亲那样的人。”释难看着唐羽真郑重说道。
“那说明你长大了。”唐羽真干巴巴的回道。
释难这样的剖白让唐羽真很紧张,大人物的秘密听了都有危险的,何况释难的脾气捉摸不透。万一他哪一天后悔,第一件肯定就是一刀结果了自己的狗命。
唐羽真一副想听又害怕的模样莫名让释难悲愤难过的心情放松下来,他从怀里掏出一只笔,对着唐羽真说道,“我不光会看病,还擅画画,你头饰太素净,我帮你在脸上画个花了描补一下。”
明明刚才还一副难过的模样,转眼又要给自己脸上画花儿,画风转变太快,唐羽真脑子转不过来,只有摆手表示拒绝。
可释难不接受拒绝,拉过她,就抬头画起来。唐羽真不敢动,眼神无处安放,只能停留在释难的脸上。
花夫人那么漂亮,靳承安也是个美大叔,释难自然也长的非常好。但他并不是像靳司越一亲,和父亲一模一样,也不是格外像母亲花夫人。他综合了二人的优点,还是就是他的五官和轮廓让人一就能看出是二人的孩子。释难的眼睛生的非常好,眼角挑起,总给人一种很凶很不惹的感觉,但睫毛又很长,低头看人的时候,那双桀骜凶狠的眼睛显得无比情深。
释难的皮肤白皙娇嫩,眼见着慢慢红起来。唐羽真也很不好意思,她只好没话找话的说道:“司南,你是个和尚,出家之人,为什么一定我装作你的心仪之人呢?”
“这是父亲的希望,或者说要求才对,毕竟我当时入屠魔寺,母亲是与师傅有过约定的,我有心仪之人,愿意还俗娶亲,随时都可以。”释难冷笑着说道。
“可大师你没有心仪之人啊,等有了再说也迟啊,为什么非要在你大哥的双修大典上让别人知道呢。”唐羽真更好奇了。
“可能父亲怕人以为我是被他变相赶出靳家吧。迦叶寺严格说来是靳家的私产,我们靳家的男人从引气到筑基这一段时间都会被送到迦叶寺当一段时间的和尚。迦叶寺的住持永信大师的修为并不比我师傅差多少。”释难细细解释道。
噢,靳承安肯定非常乐意释难被空明大师收为徒弟,说不定是他暗中促成了此事,为的就是慢慢把释难隔绝出靳家,好让靳司越顺利继承靳家。但他又怕别人议论,毕竟释难的修为和能力一看就是比靳司越强上很多。为让世人以为是释难自愿放弃靳家的地位,就让释难带女修回来。这样就可以解释,释难虽然入了屠魔寺,但他其实和在迦叶寺一样,和在靳家一样,和靳司越一样。
事实上,释难还是变相被放逐了,被迫放弃了靳家的一切。连回自己的家,叩门都无人理会,被自己的亲人说是“来了”,而不是回来了。
这样说来,释难那么小就被自己的亲生父亲算计,也是很可怜。看着唐羽真怜悯的目光,释难收起了画笔。
他笑着说道:“好了,画好了。在我心里,屠魔寺才是我的家。靳家的一切本来说是父亲的,他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但我还未修成真佛,有时候心里也会不平会难过,但多念几遍佛经就过去了。只是苦了母亲,幸而她后来搬到城外,可能少受些刺激。”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可是母亲心有不甘,我也无法医治母亲的心病。我没办法劝阻母亲,但也不愿意你被卷入靳家上一辈的恩怨是非之中。你脸上的荷纹是用屠魔寺独有的花汁制成的磨画的,要用特别的水才能洗掉。明日大哥的道侣才是全场的主角,其他人还是低调点好。”
唐羽真透过屋里的镜子仔细看着脸上的画,释难在她的半个右脸画了荷纹,靠近眼角还画了一朵小小的荷苞,猛一近,右脸像长满了红痕,有些难看,仔细一看,才能看出这是荷纹。但在这样的场合,谁会盯着别人细细打量呢,到时唐羽真只要低着头,让别人以为自己脸上有疤就好了。
“很好看,谢谢大师。”唐羽真真心实意的说道。
“你能理解便好,等明日一过,我就会帮你洗去脸上的花纹,保证不会留下任何痕迹。至于母亲那里,我会替你解释。母亲已经有五六十年没有在世人面前露过面了,世人只识靳家容夫人。”说道这里,释难轻笑了一声,继续说道:“你明日就跟在紧紧跟在母亲身边就好,若有别人问什么,你也一律不用理会。想来,父亲比我更担心母亲发病,定会派人好好陪着母亲,绝对不会有别有用心的人打扰到你们。明日事情一了,我们就离开。”
唐羽真还能说什么,她会什么也不说,只能重重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