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箐眼皮子跳了跳,金鱼都比他记忆好。
老刘叹了口气,一点不意外。
衍哥学个送快递学了整整半年都没记住最简单的流程,用了两年才在不依靠导航的情况下记得自己送快递的区域,刚开始上班叔叔阿姨天天亲自送他来……
你说你能指望他记得什么呢?
老刘走进来:“医生,他记忆不好,您别见怪,有什么注意事项,您跟我说,我回去告诉他。”
“嗯!”顾箐低头写了一张纸条递给他,“有点严重,如果继续放任发展下去,只能手术了。我开了外用止血的药和淸湿热的凉茶内服,坚持喝一段时间看看。尽量先休息,不要长时间久坐久蹲。”
老刘一看纸条,字迹娟秀,注意事项都写了,他回去让衍哥照着条子背熟了就行。
抬眼看了几眼顾箐胸前的名牌。心里忍不住有些可惜。
这个顾医生好细心,还是个年轻姑娘家,虽然口罩遮着看不清脸,但一看眼睛就知道长相不差的类型。
他上次来给他做指检的怎么就是个老头子呢。
“尽快拿药用上,他出血很严重。”
冷淡严肃的声音瞬间让老刘回神,他尴尬不已,连忙道了声谢,走了出去。
没在走廊里看到楚薄衍,老刘找了一圈子发现他已经拿好了药站在医院门口,他惊奇不已,“你记得拿药不记得医生说的医嘱?”
楚薄衍面无表情,“在出血。”而且医生看完之后身体很不舒服,他想忘也忘不了。
遗嘱他没用心去听,没记住不奇怪。
但很神奇,医生那双手时不时从脑子里跑出来。
每次想起来都觉得菊花一紧。
“今天先调休一天,回家休息吧。”老刘将纸条给他,“放在你那每天都要看的本子里,或者手机上定闹钟,千万不要忘记用药,还有忌酒辛辣刺激的食物,都在纸上写好了,你记得看。”
叮嘱完了又觉得不放心,“要不要给阿姨打个电话,让她也提醒提醒你?”
楚薄衍腿长走得步子贼大,闻言稍稍停顿了一下,“不用。”
医生给了纸条,他每天夜里记一会儿第二天必须要用到的信息,第二天早上多少还是有点记忆的。
即使明天早上起来全忘了,早上起床他又会重复睡觉之前的动作,会记得的。
“你可上点心,医生说再不注意,就得手术了。听说手术半个月都动弹不得。”
“嗯,放心。”
快递站太多事儿,老刘开车送他回去之后,马不停蹄回去上班。
楚薄衍回家的时候楚爸在小卖部摆货压根没注意到他,他也没叫他,径直上楼,发现家里没人,他对妈妈的去向隐约有点印象,但不太清晰。
看了眼腰上围的衣服,记忆已经开始模糊。似乎是有个人给他围腰上的,但他不记得是谁。
当他进了浴室洗澡的时候,猛不丁那双手又出现在脑海里,指尖纤细修长,手背白皙,上面的水渍泛光,他心神一个恍惚,菊花一紧,等身体过水后不那么舒服,他才醒过神来,又想起来一点点在医院的事。
好看的手是个医生的手,围在腰间的衣服也是那个医生围的。
按照说明书用了药,洗了衣服,将那件围在腰间的白色开衫外套仔仔细细洗干净挂了起来。
回到房间翻开本子将纸条夹在记事本里,一遍一遍背着。
床头地板上没有床头柜,放着高高两摞书,最上面的那本,书皮被翻得卷起,有些地方已经烂了——是本高中语文。
卷进去的书皮下面写着书本主人的名字——顾箐。
纸条上简单几句话,他阖着眼皮默念了不知道多少遍,觉得差不多了,才打开记事本翻看以前的记录。
本子上的内容,他记忆最清晰的只有前五页。
看日期也只是半个月前的事儿。
之前的内容,尤其是划掉的内容有些有点模糊的印象,有些完全不记得。
而,这样的本子,在他的床头另一侧也有高高两摞。最上面用夹子夹着的被撕下来的纸上记录着久远的还没有解决的事情。
窗外微风吹过,那些纸张飘起来的间隙,有张纸上用略显潦草的字迹记录着一段话。
——借了妹妹的书来复习学过的字,等妹妹打电话回来要记得跟她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