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人连眼皮都没颤,可见对她的话充耳不闻。
顾箐心底叹息。
他对君王有根深蒂固的意见,这个没办法改变。
她现在即使说得天花乱坠,他也是不会相信的。
没看她当众说出与他生同衾,死同穴,他都没什么反应吗?
说着,顾箐俯身伸手轻轻抚了抚他皱紧的眉心,动作上带着无尽的怜惜,说出口的话却带上了威胁,“先吃东西吧,若是继续这样装死,我不介意亲自喂你。”
这话一出,楚博衍飞快歪头躲过她悬在额头的指尖,将脸转到了里侧,然后从床上爬了起来。
顾箐挑眉,转身坐在摆满各色清粥小菜的桌前等他。
他也利索,将衣服穿好,便脚步虚浮寒着脸坐在了桌前,顾箐这才发现,他的眼睛里猩红一片,看着极骇人。
楚博衍生怕她给他喂饭,三两口喝了自己碗里的粥,便放下了筷子,“我饱了。”
一开口才发觉自己喉咙疼,嗓音也嘶哑得不成样子。
顾箐将一碗银耳莲子汤放在他面前,“喝了。”
楚博衍板着脸端起碗一口干了。
之后静静的枯坐着,眼神虚无不定。
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他局促不安,心神不宁,但脸上不显分毫,只是寒着脸,静静的坐着,就连视线都不知道该放在何处。
吃完饭,顾箐吩咐芙蓉请了太医来给他看诊,楚博衍还是像个霜打的茄子一样,面无表情任由她摆弄。
顾箐也不在意,在太医说他有些受凉准备下去让侍女熬药时,默默加了句,“他有轻微出血,喉咙也伤了,同时还在吃治疗心悸的药。”
楚博衍闭眼躺在龙床上,床帐里无人看得见的地方悄悄红了耳廊。
太医听后一脸了然后将药方修改了几处递给了芙蓉。
芙蓉出去安排人煎药,房间里一时安静了下来。
顾箐撩开帘子,俯身将被子给他掖了掖,准备跟他好好谈谈。
“楚博衍,我想让你知道,这个时候让你进宫,并非我本意。”
“太上皇身体不好,为了安她的心,我答应选秀,但没打算选任何人。”
“而王叔知晓我心悦于你,又因太上皇身子每况愈下,为了让太上皇不留遗憾,早日能见到我的皇夫,她才会哄你进宫。”
其实很多事情在他踏进宫门的那一刻便变了。
他在她面前不再自称‘贱民。’
她在他面前不再自称‘朕。’
他认了命,她舍了君王之尊。
两人都心知肚明,顺势而为。
她看着他眉心处愈发暗淡的银白色印记,心疼之下给出了比摄政王更为宽容的承诺。
她将腰间的帝王佩从身上解下来,放在床上道,“楚博衍,等太上皇离世,若你依然想走,带着这块玉佩出宫,揽月上下包括朕,无一人会阻你。”
顾箐想好了,如果两个月后,他还是决定要走,那就放他自由。
每个人想要的东西不一样。
如果可以选,她其实也不想当女帝。
想要选择一种自己喜欢的方式活着,本就没什么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