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音菩萨说道:“贫僧特来请罪。”
“哦?”玉皇大帝看了看许旌阳,问道,“观世音尊者何罪之有?”
观音菩萨说道:“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孙悟空蒙陛下洪恩将其释放,可是随后他竟在没有陛下同意的情况下,被取经人收为徒弟,而那取经人拿的是我的锡杖,穿的是我的袈裟,所以贫僧特来请罪。”
玉皇大帝问道:“孙悟空被放出来了吗?我怎么不知道?”
观音菩萨眼见玉皇大帝在装蒜,她也便将计就计,惊愕地看着许旌阳,问道:“许真人,当时孙悟空跑出五行山时,你就在现场,难道你不是奉了玉帝圣旨去释放他的?那你去五行山干什么?”
许旌阳没想到被观音菩萨将了一军,急忙应对道:“孙悟空怎么可能是我放的?分明是你的取经人揭去了如来佛祖的封皮,孙悟空这才得脱樊笼。”
观音菩萨说道:“我还以为取经人揭封皮是得到许真人允许的呢。如此,贫僧就更加罪过了,死罪,死罪。”
玉皇大帝说道:“那猴子被压了五百年,心性也该收敛很多了吧?出来就出来吧,上天本就有好生之德,难不成我还要杀了他?只是朕有一事不明,还请菩萨给分剖明白。”
观音菩萨答道:“贫僧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玉皇大帝问道:“你口口声声说的取经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观音菩萨说道:“说起这事来,贫僧也很是纳闷。南赡部洲李唐王朝素来以老子后人自居,而老子乃是太上老君第二十三次化身,李唐王朝从庙堂之高到江湖之远,无不尊奉太上老君为无上至尊,在他们眼里,只有老君而无其他人……”
玉皇大帝只是微笑,观音菩萨这种挑拨离间的手段实在太低级,他怎么会上当呢?只听观音菩萨继续说道:“……可是前不久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大唐皇帝李世民幡然悔悟,要举行七七四十九天的水陆法会,超度幽冥鬼界的亡魂。”
许旌阳打断了观音菩萨的话,问道:“菩萨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
“贫僧不知,如果许真人知道内情的话,还请不吝赐教。”
许旌阳说道:“那个李世民不明不白地死了,又不明不白地还阳了;泾河龙王不明不白地死了,却没这等好命。”
观音菩萨疑惑道:“泾河龙王不明不白地死了?我怎么听说他是误了降雨的时辰,改了降雨的点数,才被玉帝降脂斩于剐龙台上。”
许旌阳说道:“奎木狼偷窃玉帝的降雨计划,故意泄漏给别人了。”
观音菩萨看着王灵官说道:“王灵官,果有此事?灵霄宝殿何等重要,三十六员雷将难道还看不住一个奎木狼吗?幸亏他只是偷窃降雨计划,万一他要行刺陛下,王灵官,你担待得起吗?”观音菩萨拱手道:“陛下,贫僧请求严惩王灵官疏忽职守之罪,重责两千锤,打下凡间,以儆效尤。”
王灵官又气又怕又羞又臊,因为此事发生之后,他的确觉得自己责任重大,只是玉帝宽宏大量一直没有追究自己罢了。此时,被观音菩萨当面说出来,他的脸都红了,垂首道:“陛下,微臣的确有失察之罪。”
玉皇大帝看了看观音菩萨,只见她缨络垂珠翠,香环结宝明,乌云巧叠盘龙警,绣带轻飘彩凤翎。碧玉纽,素罗袍,祥光笼罩;锦城裙,金落索,瑞气遮迎。眉如小月,眼似双星。五面天生喜,朱唇一点红。怎么看怎么是一个可爱的小姑娘,谁能想到她竟如此机智,如此深不可测!
玉皇大帝笑了,说道:“奎木狼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连他都能宽恕,难道还会苛责灵官吗?”又问菩萨:“既然大唐皇帝要开水陆法会,可是为什么还要舍近求远前往灵山取经呢?”
观音菩萨说道:“是我告诉他,小乘教法度不得亡者超生,只可浑浴和光而已。只有大乘佛法三藏,能超亡者升天,能度难人脱苦,能修无量寿身,能作无来无去。”
“哦?”玉皇大帝冷笑道,“于是大唐皇帝就派人去灵山了?”
“正是。”观音菩萨不动声色地说道,“李唐王朝的愚夫愚妇只是相信燃灯古佛,相信小乘佛法。而燃灯古佛和小乘佛法源于太上老君,说到底,李唐王朝永远在老君的控制之下。陛下,南赡部洲物华天宝繁荣富庶,如此锦绣河山怎可拱手让人?如今,借水陆大会之机,李唐王朝的王公贵族们就会渐渐远离小乘佛教,远离太上老君。”
许旌阳嘿嘿冷笑,说道:“菩萨把灵山佛派说得太无私,太高尚了。”
观音菩萨笑道:“灵山有没有私心?有!但是,灵山的私心是与天庭的利益一致的,那就是让南赡部洲摆脱太上老君的控制,让南赡部洲的民众都能沐浴到玉帝的光辉,世世代代供奉玉帝的尊位。而佛派,只要分一杯羹即可。”
玉皇大帝默然不语,他不得不承认观音菩萨说得的确有道理,而且很有吸引力。五百年前,太上老君曾经逼宫灵霄宝殿,虽然他孤木难支最后铩羽而归,但是玉皇大帝要铲除他却也力不从心,这不但因为有元始天尊和灵宝天尊护持着他,更重要的是他在人间的信众甚多,一旦下狠手将他铲除,整个人间可能都要倒戈。如今,取经行动或许是个突破口,动摇太上老君在人间的根基。
只听观音菩萨继续说道:“陛下,老君在人间的势力绝不止于南赡部洲,从长安往西,有乌斯藏国,宝象国,车迟国等等,太上老君的势力盘根错节。”
许旌阳问道:“菩萨的意思是,取经人走到哪里,就铲除哪里的老君势力?”
观音菩萨沉着地点点头,说道:“此事步步凶险,处处危机,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玉皇大帝淡淡地问道:“菩萨需要天庭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