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

沈家一家人去赶集了。乡下集市虽不比县城豪华，但是热闹非凡。敲锣打鼓，龙灯，狮子……表演形式多种多样，游行人群相随，热闹至极。一整天锣鼓喧天、袂云汗雨，气氛热烈。

沈家四口在集市玩了一天，满载而归。穿着新棉衣，头戴兔毛镶边帽的坐在毛驴上，像纽扣一般的黑眸紧盯着手中的风车。

云殊几个，手中、背后都提了不少东西。个个脸上红润，喜颜绽放。

回去的路上，鹅毛般的大雪像蒲公英一样在空中飘舞，光秃秃的树枝上压着沉甸甸的白雪，好似下一刻，枝头被压断。颇有“行人日暮少，风雪乱山深”

“呼呼……风车动了”，小孩子不知冷，在毛驴身上扭动身体。云殊在云霁的屁股上打了一巴掌，小家伙鼓着双腮，像金鱼腮一样，闹别扭了。小家伙小小的生气了一会儿之后，求着云殊要吃糖果。云殊咬牙，烦透了小屁孩。

回到家时，天色已经昏暗。家家户户，已经关门点灯，与亲朋好友吃肉推盏。

云殊正在整理集市买回的物资。

“小表哥，麻烦你把这只烧鸭给姜三叔家送去。顺便把陆阿翁接过来吃饭……”，有了点小钱，云殊报复性消费，买了好些东西。

陆淮接过烧鸭，冒着大雪出去。云禾正在下水熬猪腿汤。云殊把熟菜拿出来，打算陆阿翁到了，锅里热热就上桌了。

云霁坐在歪角的桌子边。垂着两只小短腿，捧着碗，喝蜂蜜水。

橘光里，映着大家各自忙碌的身影。

陆淮去了三刻钟，把陆阿翁接回来了，还从怀里掏出四个红鸡蛋。

云殊眼波微动。“姜三婶给？”

陆淮点头，拂去头顶、肩膀上的积雪，“姜三哥的媳妇有喜了”

云殊的眼睛顿时亮起来，心中不由竖起大拇指。姜三哥刚走，媳妇有就喜了。还得是当过兵的人，体力好，腰更好。

“等孩子出声，我们再随礼即可”，姜雨和李蔓蔓可不兴沈家人去串门。自从李蔓蔓正式过门后，姜婷极少来沈家了。听说，也在相看人了。新大嫂刚过门，急着把小姑子嫁出去，司马之心，路人皆知。

“好香”，陆阿翁一进门就猛吸鼻子。半百的头发凌乱，陆阿翁还特意穿了云禾做的棉衣，不过这老头不爱惜，手臂破了，露出半截棉花。

“阿翁，都是你爱吃的……”，只要是肉的，陆阿翁都爱吃。

满满一大桌菜，六个肉菜，一个炒白菜。陆阿翁忍不住舔了舔唇沿。最近日日下雪，这老头天天窝在家中，有啥吃啥，已经几日未沾荤腥了。骤然一大桌肉菜，眼睛比星星还亮。

云殊倒了一杯酒，亲自送到陆阿翁手中，“阿翁，感谢”，千言万语，都在酒杯中了。没有陆阿翁的倾囊相助，也没有云大师。

“客气”，陆阿翁一口饮尽之后，目光对准了桌上的肉菜。他两眼熠熠生辉，喉结不自觉活动，兴致昂昂地看了云殊几人一样，夹向炖得酥软的猪腿。“云殊、陆淮、云禾，阿翁饿了，就不客气了”

云霁牙齿未长全，只能吃炖得软烂的猪腿。他眼巴巴地看着桌上的鸡腿、鸭腿，再看看冷得满嘴油光的陆阿翁。趁着众人不注意，他偷偷夹了一块蜜汁叉烧肉塞进嘴巴里。不妨被云殊冷冷瞪了一眼，他赶紧吐出来，扔给桌底下的猫猫狗狗。

晚饭后，陆淮扶着摇摇晃晃的陆阿翁回去。云殊许诺，她呆到元宵的这十几日，陆阿翁的饭，沈家包了，换来陆阿翁捏颊，不过捏的是云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