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衡的左边身体瘫了,自从药量减少之后,他开始感觉到右边身体反应迟钝了。张芊来了,他滚动喉结,干裂的嘴皮子扯了几次,只听到“咿咿呀呀”似的小孩子学语声。
“阿衡,你说什么……”
“呜呜……”,张衡憋得满脸通红。凑了半天凑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最后张衡的夫人哭着说出实情,“大姐,阿衡再没钱买药,另一边身子也快瘫了”
“家里没有钱了?”
张衡的夫人宝珠和张衡一样,五短身材,吃得圆滚滚的。她艰难抬起手抹掉眼角的泪珠,悲情哭诉,“大姐,家里一分钱都没有了。连阿衡的小妾们都卖掉了……”
张芊环顾四周,空空如也。平日里争宠的莺歌燕舞全部消失,张府沉寂得可怕。
“大家,阿衡是你唯一的弟弟,你忍心……让他全瘫了”,说罢,眼泪跟不要钱的珍珠一样,簌簌跌落。
张芊立刻打断她的话,让人把大夫叫过来。这一次,来的是一位年轻的大夫,据说是某位神医的徒弟,游历到蓟县,对张衡半瘫的症状很感兴趣。自告奋勇,免费诊治,不过所需要的珍贵药材必须忧张家提供。
神医凌洲施了几次针之后,加以汤药,张衡瘫的左边身子竟然有了知觉。不过,这几日,药材减少,张衡的左边身体彻底动不了,甚至右边身子也出现问题了。
张芊一边痛恨县丞铁公鸡,一边忧心张衡的病情。
凌洲一身简单的青衣,眉清目秀,眼角始终蕴着笑意,仿佛旭日里的一滩死水。终日提着药箱,从不离手。
“凌大夫,你来看看……”
凌洲进入充满药味的房间,小心翼翼的把药箱放下。这个药箱是他父亲留下,兴许他还活着,也可能坟头长草了。不过终究是留给他的念想。
凌洲仔仔细细地看过之后,才幽幽道,“也不是不能救。施针只是辅助而已,需得药材养身……”
“大夫,你只管开药方。大姐有钱……”
被宝珠抢先一步,张芊不悦。但是还是点头了。张家如今是什么光景,连小妾都卖了,可见……没她帮衬,下一步,张府都得变卖,张衡……
张衡是张家唯一的男丁。张芊小时候就被父母灌注,护弟、爱弟、守弟。即使嫁人,她一如既往。甚至为张衡置下家产,连他杀了人,也是她料理。
她想救张衡,奈何有心无力。那老东西明明有钱,却不愿意拿出来。真是狠心的老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