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多日,鲮鱼村的人终于见到了县令大人。年轻的县令大人高坐明堂,威严四溢。百姓骨子里的卑微让沈长青等人一见到官爷,不由自主地跪下。
高砚没有过多为难。在鲮鱼村承认自己故意滋事后,又念着他们被关进县衙大牢,受尽了折磨,又加上猪场撤诉,惊堂木一拍,将他们释放了。
沈长青等人终见天日,泣不成声。衣衫褴褛,满身污垢血痕的他们根本无法行走。强试走了几步,跌跌撞撞,摔倒在地。
沈云殊雇了十几辆牛车,等在县衙外面。沈铭指挥牛车停靠。沈长青以为沈铭雇了牛车来接他们。抬起瘦得只剩皮包肋骨的胸腔,趾高气扬地从云殊面前经过,一屁股坐上牛车,疼得他龇牙咧嘴。
云殊微笑。沈长青不疼才怪,她特意交代了叶顶,往屁股上打。
“笑什么笑?”,沈长青疼得窝火。什么东西……小丫头片子,竟敢笑话他。
沈铭巴掌挥过来,把沈长青打下牛车,厉声训斥沈长青,“怎么说话的?要不是沈云殊求情,你们现在还在大牢里蹲着。过几日,我们来收尸……”
沈长青尴尬地嘿嘿笑起来,并不打算理踩云殊。他吃的垫起半瓣屁股,屁股还没落稳,又被沈铭打下来。
“牛车是云殊雇的。那么有骨气,自己爬回鲮鱼村……”
沈长青的面子彻底挂不住了。“沈铭,我一身伤,爬回去,老命就交代在半路上了”
“那就给云殊道歉认错。她出钱出气,没捞得一句好话,反而被你们唾弃”
云殊耸耸肩,佯装无辜且无奈,“沈铭叔,不要紧。我不进雇了牛车,还给大家买了馒头。既然不需要,我就拿去退了”
“嘿嘿……”,沈长青扫了一眼全身满是血污的衣服。盯着满框的馒头,馋得直流口水,肚子叫得更欢快了。肚子在骨节面前,算什么?
“云殊,叔该死,不应该吼你”
沈长青一副卑躬屈膝的谄媚样,让云殊不齿。不过她面上依旧保持着得体的笑容,“饿了吧,刚出锅的馒头……”
其他人见状,纷纷咽口水。云殊清晰地听到口水声和肚子叫嚣声混合,此起彼伏。
沈铭恨铁不成钢,一巴掌过去,训斥道,“想吃馒头,想坐牛车回去,就向云殊道歉……”
尊严在温饱面前不值一提。从前不可一世的鲮鱼村男人为了馒头,为了牛车,在这一刻,向沈云殊低头折节。
“够不够?还有一筐馒头,准备送来……”,云殊笑眯眯地挥手送走鲮鱼村的男人。
半夜,鲮鱼村的村头,生起一堆篝火。女人们守在火堆旁,抱着双肩,时不时起身望向村外。
村道上,星火点点,隐隐约约。女人们全部起身,呼着白气,双手拢在袖子中,翘首以待。火把越来越近,女人们终于看清来人。
“回来了……他们回来了”,女人们顿时潸然泪下,抬起腿奔过去。抱住自己的丈夫和孩子。
“怎么伤成这样?官府良心大发,还你们准备了牛车和馒头?”
“牛车和馒头是云殊准备的……”
女人们的脸色黑如锅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