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里,传出贾诩慌乱的声音:“快把枪收了!”
“原来是先生。”张绣连忙收枪:“您夜里来此作甚?咦……还抱着被子?”
“挤一挤!挤一挤!”
贾诩不由分身,被子一抛,就躺在了张绣床上。
张绣大为吃惊:“先生几时从刘玄德那学得这坏习惯?”
“你以为我愿意吗?”贾诩哀叹一声:“我也是没办法,我怕死啊!”
张绣大为吃惊:“先生何出此言?是因为之前尚书台的事?”
“不错。”贾诩点头。
“您也是奉命行事,至于这么严重?”张绣皱眉。
“哎,比你所想,还要严重!”
贾诩找了个好点的姿势躺着,仰面看着屋顶说了起来:
“许县看似以曹公为主,实则内藏三股势力。”
“其一,是以诸夏侯曹为中心的武人,这帮人是真正曹公的人。”
“其二,是以颍川士人为中心的中原士族,他们在曹公迎奉天子、荀彧举荐后,纷纷来投。”
“其三,是跟随天子东走的汉室老臣,以董承、杨彪等人为主,力量最是孱弱。”
“三者紧密相连,才能使曹公兼得武力、人心和大义。”
“正因为此,曹公无法对当中人下手,至少是现在还难以下手。”
“所以,他让主公回朝,正是要借主公的手压制这帮人。”
“如此一来,主公便不可避免的要和另外两帮人对上。”
“而我,因今日之事,已成了两者斗争的马前卒!”
说到这,贾诩满脸发苦:“就以今日之事来说,尚书台那些人肯定不满,这种不满会波及到曹公。”
“曹公为了稳住他这帮合伙人,只能将责任推脱到主公身上,随便敷衍几句指责主公。”
“这些人敢对主公出手么?不敢,且能力也不足。”
“说不动曹公、又伤不了主公,那不就只能奔着我来么?”
“拿您出气,同时斩掉主公的马前卒!”说着,张绣的手下意识在贾诩脖子上一抹,吓得他一个激灵。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张绣连忙道。
“是啊,远的不说,今天死的那几个大臣,哪个家里没有门客亲信?”
“家主死了,他们会不会来找我报仇呢?”
贾诩声音中,布满了悲怆:“曹公手下,到处都是颍川人。”
“就连这许县,也地处颍川之地,你说我苦不苦?该不该谨慎?”
张绣肩膀抖了抖:“说的有道理,就连郭奉孝都是颍川人。”
“郭奉孝这狗奸!”贾诩先是破口大骂,接着又话锋一转:“他也就只是生在颍川罢了。”
“哦?”张绣不解:“这话怎么说?”
“他穷鬼一个,破落寒门,要是颍川那帮人跟他有利益交换,他家会沦落到这一步?”贾诩不屑道。
不屑之后,他又语速极快地道:“不过没关系,我已经报复他了!”
张绣好奇:“怎么报复的?”
“这条色狼,每入城必嫖!我让人将他的助兴药换成了败兴药!”
贾诩咬牙切齿,而后又呜呼哀哉起来:“这不够啊……我今日不光得罪了荀彧那帮人,因为我出头,董承那帮人也把我恨上了。”
“他们视我为主公爪牙,肯定想拔除我。”
“佑维啊,离开颍川前,以后我就在你这住下了。”
张绣肩膀抖动,不说话,鼻腔之间发出‘库库库’的声音。
“佑维?”
“好的,可以!”
好久,张绣才憋住笑声,同时问道:“那先生就这么一直躲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