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过来!”
曹昂一招手。
哗——
诸将蜂拥而至。
那积极性,比起平日里打仗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文和,你了解情况,你来说。”曹昂将笔递给贾诩。
“好。”贾诩接过笔,先画了一个圈:
“你们看,这是咱们所在的汝水一带。”
“过了汝水往北走几十里,便是新城——是那帮人聚集所在。”
新城在雒阳城西南,而且距离颇远。
魏讽这帮人,原本是在雒阳周边的,为何跑到这里来了呢?
答案就一个:安全!
雒阳固然是旧都所在,也是他们寄希望于重振家族的中心。
但问题是,如今河南郡乱成这个卵样子,而雒阳也不可避免的成了混乱的中心。
各方势力入场,谁都以吃下雒阳为目标。
现在靠上去,欠打不是?
再则,这里有李郭屯兵……
而新城县,向西是弘农、向南可以蹿进霍阳山,哪日雒阳大定,两天就能搬回雒阳城。
用来暂时藏身避险,简直再好不过!
听到这,许褚骂道:“这群狗东西真奸啊!”
闻言,曹昂一笑:“这帮人在大族中或许不是最强的,但一定是最能躲的。”
“黄巾、董卓、李傕郭汜,几次劫掠,都被他们躲过了。”
贾诩接着道:“新城去轘辕关,只有东北侧一条大道。”
“这条大道首先跨过洢水河,其次还要经大谷关,才能到轘辕关。”
说到这,贾诩停顿下来,询问陈到:“吴硕带了多少人?”
“估计有三四千人,驱车背粮的。”陈到回答。
对于运输辎重而言,这个人数只少不多。
看来,此去还是以值钱货为主。
贾诩点头,道:“这样一支人马,绝对是走不快的。”
“天黑时,未必能全数跨过洢水河桥。”
“依我的意思,去一波人,不用太多,只五百就够了。”
“在桥东将人马悉数截住,随意动手抢了便是。”
“得去个凉州人领头,才能把脏水泼到李郭身上!”
众人同时看向张绣。
凉州籍将领,就只有他了。
张绣正音说的不错,但毕竟是凉州人,口音还是难免的。
“好。”他点头,没有拒绝。
“佑维虽有凉州口音,但行为不够粗鲁。”魏延嘿嘿一笑:“我也跟着去。”
“比粗鲁,你不如我!”丁奉道。
“你小子在放屁!”魏延骂道:“你怎么知道老子没你粗鲁?”
“你认识字,我没读过书,肯定我更粗鲁。”
难得以粗鲁为荣,丁奉不愿放过这个机会。
“都别争了!”曹昂不耐一摆手:“你们三个一起去!”
“是!”
而后,贾诩又在新城周围标出几个点:
“迁回旧都的大族有数十家,凭我们的人手根本抢不过来。”
“所以,咱们只挑大的下手。”
“李、赵、钱、吴、杨、魏这六家最大,每家安排两到三百人便足够了!”
如此,一切就绪。
出发之前,曹昂提醒了两点:
“第一,不是凉州人,尽量不要开口说话!”
“第二,拿的时候有点出息,别什么都往身上揣,挑值钱的,明白吗?”
众人哄然响应:“明白!”
“对了,还有一点,大族喜欢藏黄金!”
“有什么手段都使出来,把他们的黄金藏点榨出来!”
黄金方便保存,又价值极高。
钱币经常贬值,但这玩意坚挺无比。
稍大块的砖头那么大,就有五十斤重。
以一百万钱为例,换成铜钱得拉好几车。
换成牛有百余头,二十个牛栏都关不下。
但要换成黄金,不过一百斤而已,灶坑里都能塞下去!
“是!”
不得不说,贾诩这条老狗对时间和距离的把握非常准确。
洢水河桥上。
夜色早已落下,明月高悬。
车马人流,依旧在缓缓过桥。
洢水河桥不宽,一次最多通行一车。
以至于,队伍拉的老长。
前面的人已过河安营完毕,后面的人还在数里开外。
“吴公。”
随军一名司马来到吴硕面前,道:“照这个过桥速度,非得通宵不可。不如让大家伙在桥两头各自安营,天明再行动吧?”
吴硕点头:“也可,就照你说的办。”
“不过,明早可得快一些。”
“这些东西早日送到前线,凉州军将士才会更卖力。”
说到这,他神情一狠:“不能让曹昂那厮再得意了,务必踩死他!”
“我知道的。”
司马连连点头,正准备离去时,又一骑飞奔而来,神情慌张:“一波人马向我们靠近!”
吴硕笑了笑,道:“必是两位将军的接应人手。”
“他们从南而来,并未穿凉州军甲衣。”来人道。
随军司马脸色一变:“莫非是藏匿的贼军!?”
附近民夫听到了,都畏惧而哗然。
司隶一带,本就不缺贼。
李郭来后,人无活路,落草的就更多了。
他们只是被强征来押送宝物的苦力,可不敢去和人厮杀。
“都慌什么!?”
吴硕怒斥,又问来人:“有多少人?”
“五百人左右,夜里做不得准,不知道其他地方还有没有。”来人回答。
“才五百人而已,怕什么?”
吴硕冷哼一声,叫身边几个领头的集中起来,给他们上课:“张文远庐江之战,尔等可知?”
众人差点骂娘。
这特么敌人的刀都要到脑袋上了,你还搁这讲课呢?
大家都没接话,只盼着这领导赶紧把屁放完。
“彼时,他只有战骑数百,手下也尽是苦力。”
“孙氏万人来袭,张辽将辎重靠山防守,又将骑稍后。”
“待孙氏军至,忽纵骑杀出,大破孙氏,一战成名,威震江东地。”
吴硕扶剑渡步,目如虎视,颇有儒将风姿:“张辽寡而孙权重,尚能破之。”
“何况今日,我有敌人近十倍之众?!”
随军司马道:“咱们多的是民夫,能厮杀的只有四百人。”
“张文远能厮杀的只有八百人,来的有一万人!”吴硕怒斥:“如此优势,你还怕什么?”
司马又道:“他能让辎重靠山,咱们这也无山可靠啊。”
“无山有水!”吴硕指着滔滔洢水河:“既如张辽以辎重牵引、率战兵突袭;又效仿韩信曹昂,背水猛击,焉能不胜?”
随军司马愣住了。
其他几个低级军官也被忽悠住了。
这特么……听上去很有道理啊!
韩信曹昂背水赢了,张辽用辎重吸引战兵突袭赢了。
咱们连叠两个,没理由不赢啊!
恍然之后,众人拱手抱拳:“吴公高见!”
“呵!”吴硕抚须冷笑:“只是可叹。”
“可叹什么?”司马是个合格的捧哏。
“可叹来人太少,不能使我成张辽之名!”
吴硕大手一挥,开始让部下迅速布置。
已经过桥的,迅速退到沿河边,用车和辎重作墙;
吴硕本人,则召集四百余能战的,退到桥梁上。
不一会儿,那帮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为首一人,披头散发,夜里也看不清五官,提铁枪一口。
身后呼啦啦跟着五百号人。
口号还没喊,却被面前一幕看懵了——
战兵一个未见;
民夫缩在河边;
装着财宝的车和箱子堆积在前方。
“这是做什么?”
披发人,也就是张绣愣了一会儿。
丁奉魏延也一左一右把头探出去:“看这架势,是放弃抵抗了,直接把东西给咱们?”
“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