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关门位置不算宽,曹昂军队庞大,开出来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可以趁机发难,将曹昂军压回去!
如果打得好,甚至能将其全军逼乱。
第二,即便曹昂部成功出关,作为凉州军精华所在,飞熊军也能打出一个漂亮的开端,以激励全军士气!
要不然,总不能让自己去跟曹昂斗将吧?
心知曹昂手下勇猛武人荟聚的李郭,可不会触这种霉头!
此刻,他们发出阵阵吼声,挑衅关内之军。
并扬言,曹昂要是再做拖延,则要斩人了。
李郭很奸诈,是典型的老兵油子。
或许对于所谓兵法、阵法一道一窍不通。
但这种人也有个特点:务实!
哪怕能动摇曹昂半分心思,让其少一些准备、多一些无措,也是极大的好处。
打仗就是如此,但凡有优势,无论大小,都务必争之!
关后。
对于敌人的种种叫嚣,曹昂皆收入耳中,但绝不理会。
大军,已悉数出营,并在关下完成集结。
曹昂黑顶黑披,悬刀提槊,身跨黑马,行至诸军前。
“诸位,自年前一别,我们有些日子未见了。”
“归家后,可曾见到父母妻儿?田地可曾落实?这年过得可富足?”
立在最前排的,是各部军官。
这些有功勋的人,待遇也是极好的,他们当即齐呼:“蒙主公恩赏!”
“蒙主公恩赏!”
后面的人亦跟上。
“是我的恩赏不假,但也是你们应得的。”
曹昂笑了笑,道:“都揣着钱回家,想来现在军中单身汉是极少得了?”
众人哄然而笑。
这个年代,男人只要有条件,第一要做的事就是讨个婆娘。
有了婆娘,便有了家。
她们不但能给你传宗接代,你累了回家会小心伺候你,你在外她们会牵挂你,若是有父母在,也会替你孝顺父母——夫为妻纲,不是说着玩的。
在她进门的那一刻起,只要你还活着,她的生命就始终环绕着你而存在。
当然,前提是你能养活她——提供衣食。
而曹老板素来大气,哪怕最普通的战兵,也能养得起媳妇。
“家中固乐,但如今这世道,还远没有到我等武人享乐之时!”
气氛热烈时,曹昂神情一肃。
嬉笑、欢乐之声立止。
曹昂以槊指关外,道:“就在诸君享受新年之际,李郭入关、闯入河南、烧杀掳掠,无恶不为!”
“这与诸君有关么?”
“无关!”
“因为他们烧的不是你的屋子,抢的不是你的家财,玩的也不是你们的妻女,杀的不是你们的父母!”
“但也有关!”
“因为他们要踏破轘辕——一旦轘辕关被踏破,南阳、颍川、汝南必将承受于西凉骑兵的马蹄之下。”
“届时,这一切便与你们有关了。”
“你们享受的这短暂美好,都将在这铁蹄之下踏为乌有!”
“受辱的妇女将会是你们的妻子,并排跪在刀下等死的将会是你们的儿女。”
“告诉我,你们答应不答应?!”
诸军笑意尽收,愤慨齐应:“不答应!”
吼声如雷,震撼轘辕。
“说得好,不答应!”
“同样是男人,同样是靠手里刀吃饭的武人,我们凭什么要被他们威胁?”
曹昂缓缓点头:“我们唯有举刀,砍死这些杂碎!”
“今日召诸位来,为的是破李郭,但也不只为破李郭!”
“我等身为武人,所求几何?”
“第一,活下去,依靠手中的刀剑活下去!”
“第二,庇护家人,报效恩主!”
“第三,升官发财,建功立业!”
“除此之外,还有么?”
曹昂目光一扫,四下无声。
诸多武人对视,都微微摇头。
似乎他们所求,也就这些了。
砰!
见此,曹昂将大槊往地上一插:“还有!”
“还有扬名万古、以武济世!”
“昔日朝廷失德,使祸及四海,诸凶并起。”
“黔首丧命于马蹄,士人掩涕于山林,使得凶人愈恶,威胁愈盛!”
“哀嚎之世,遍地白骨,满是弱者仰首待援。”
“这天下,谁能扶之?这苍生,又谁来救?”
铿!
曹昂拔刀出鞘:“唯诸君而已!”
立着的武夫们,皆是浑身一颤,一股冷热交替之感,瞬间传遍全身。
“唯有你们,你们这帮平日里被士人瞧不起的武夫、匹夫!”
“在此前,或有人会嘲笑你们,嘲笑你们为我之利益、自身之利益而挥刀。”
“确实能打,却无远视,也谈不上正义之辈。”
“这偌大天下,这个号称一心扶汉、那个吹嘘提汉牧民。”
“唯诸君与我,似乎连个名头都没有。”
“他人畏惧我们的刀剑,却鄙夷我们的人格。”
“但这帮只知欺负弱者的残民懦夫,他们配吗?不配!”
“今日,我有一言告知诸位,也告知天下人——”
“我辈武人或许会欺负人,但只欺恶人!”
“我辈武人的人格,便是诛恶庇善,使天下人无不沐于你我武威之下!”
曹昂神情一凛,喝道:“取大纛来!”
“是!”
大纛取出。
之前空白的两面旗上,已各书一言:
——为天地正道!
——为万民讨贼!
如此大纛,自然不止造了两面。
旗兵举着旗帜,一路往后走去。
关后武人,扶刀仰视,目光如火。
“诸位,可看清了?”曹昂喝问。
“看清了!”
响应之声,犹如海潮:“为天地正道,为万民讨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