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长春心中窝火,他当然知道那八辆车代表着什么,资本的力量已超过了常人的想象,不仅可以操控政府的决策,如今还明目张胆的挑衅军队的底线。
本来这次任务,是一次绝密行动,可离决策层的会议结束仅仅只有半个小时,八大世家就已经得到消息并开始行动起来,还精准的等候在他行动的路线上,要说没有内鬼,恐怕连傻子都不会相信。
但他都什么都不能说,也不能表现出丝毫的不满。那八辆车所代表的家族里,有三家的掌控者,都曾经是他的顶头上司,而且家族中有很多人,现在还掌握着实权,不是他能撬动的。
车队快速行进,而坐在车里的宁云风,突然感到一丝不安,神识外放,才发现车队并没有把他带到上次那种地下小黑屋,而是到了郊外,那个在暗中隐藏着的老人,就盘坐在最后的那辆跟踪车上,如生根一般,纹丝不动。
上尉军官就坐在这辆车的副驾上,宁云风的一缕神识,悄然控制了他,然后问道:“你们准备把我带到哪里去?”
上尉漠然的回答道:“我不知道,首长指示我们,跟着他走就行。”
“不该我知道的,我就不能问。”
宁云风见他一问三不知,便不再发问,但心中的那种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似乎接下来会发生他无法把控的事。
就在此时,刘长春的头车嘎然停下,宁云风乘坐的这辆囚车,也紧挨着红旗车停下,但没有开门,等到第三辆车上的战士全部下来,完成警戒之后,宁云风右卫的那名战士才推开车门,走了出来,然后转身示意宁云风下车。
这是一块空旷的平地,濒临河边,足有两三千平方米的面积,茂密的小草在夜风中摇曳生姿,不远处的小河中,有流水声潺潺传来。
今天是农历六月十五,一轮明月如玉盘般挂在空中,月中的阴影轮廓分明,依稀可见仙人吴刚正挥动大斧,不停地砍伐那棵茂盛的桂花树。
清冷的月光将大地照耀得如同白昼,夜风吹拂,带走了最后一丝白天的炎热,远离了城市的喧嚣,温度已下降到让人感到一丝凉意。
宁云风下了车,向前走了两步,七名战士全部如临大敌般的将他围在中间,鼻青脸肿的七人眼中,还有着一丝的怒意。
后面跟踪的八辆车也成一字形的停在了二十多米远地方,车上陆陆续续的下来二十多人,分成四个阵营,站在车前,一面交头接耳的议论,一面架起十多台摄像机,准备记录下接下来发生的事。
穆老此时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但宁云风却清晰地感知到,他就隐藏在不到十米外的野草阴影里。
等到众人的架式都摆好后,上校军官才打开了红旗车的后座门,伸手护在门框上,刘长春才最后探头下了车。
下车后,穿着单薄夏常服的刘长春打了一个冷颤,双手在两边的胳膊上摩擦了几下,抬头望向天空,而天空中不知不觉间竟起了几朵乌云,挡住了皎洁的月光。
刘长春先是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八大世家的子弟,心中虽然不满,但却没有表现在脸上,反而微笑着对其中的某些人点头示意,那批人中也有人伸手轻轻挥动,心照不宣地打着招呼。
刘长春走到离宁云风六七米远的地方站定,右手伸岀两根手指,打了一个手势,上校军官上前两步,打开手中的文件夹,从中抽出一张纸来,对宁云风宣读起来:
“……,……,”
“大量证据表明,宁云风犯贪污罪,受贿罪,泄露国家机密罪,叛国罪,残杀同胞,罪大恶极。”
“经……决定,判处宁云风死刑,没收个人全部财产,剥夺政治权利终生,立即执行。”
宣读完毕之后,上校军官将那张判决书,还有一支签字笔,递给了上尉,上尉接过后,转身递给宁云风,冷冰冰地说道:“签字吧。”
宁云风已平静下来,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他的神识早已将纸上的内容一览无余,伸手接过判决书,却没有签字,折叠起来放进上衣口袋里,扣好扣子,还仔细的按了按,好像这是一份十分重要的档案,生怕遗失了似的。
他身经百战,斩杀的敌人成百上千,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也想过自己某一天,会死在自己的敌人手中,尸骨无存。
只是没想到,结局竟会是这样的意料之外。
他抬头望向天空,自言自语地说道:“想不到我宁云风,从军二十多年,身经百战,冲锋陷阵,斩将夺旗,出生入死,到头来,得到的却是这种结局!”
他转头看向刘长春,平静地问道:“不知我临死之前,能不能满足我一个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