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间宽敞明亮,却莫名给人一种阴暗压抑感觉的书房。
大大的落地窗半开着,些许微风吹拂进来,将暖白色的窗帘吹拂起来,荡起一层层漂亮的涟漪。
靠窗的沙发上,坐着一位衣着考究的绅士。
他的手里,正在把玩一朵香槟色的朱丽叶玫瑰。
玫瑰的刺没有剪除,稍微不小心就有出血的可能。但他却浑不在意,动作间没有因为这个原因而产生任何凝滞。
“上官。”男人漫不经心地开口,眼睛却紧紧盯住了她,好似盯住了一只逃脱不掉的猎物。
坐在男人对面的上官玉穿着精致的礼服裙,脸色苍白,整个人都薄得像一张纸。
她没有吭声,男人也没有在意,继续说道:
“在我小的时候,非常喜欢我家成片成片的玉米田。只要风吹拂过去,高高的玉米叶子就会如同少女的裙摆般舞动不休,那场景你真应该看一看。”
上官玉唇边泛起一抹讥讽,“需要我提醒你吗?我从来都没有机会看到这一幕,亚当斯。”
“那真是抱歉了。”亚当斯嘴上说着抱歉,神色间却没有任何触动,“所以我说、你听,这不也挺好吗?”
上官玉懒得回答,唇畔的讽意更深。
“可惜这么漂亮的玉米田,还是被一群说不清什么来历的资本家毁了。哪怕我父母跪在地上,那一台台机器还是毫不留情地碾了过去。
作为惩罚,我把他们都埋在了那片玉米田下面。他们这么喜欢,就和它们永远在一起,也算是满足了他们的心愿,对吧?”
亚当斯轻描淡写地说着,眼中泛着黑夜似的暗沉。
上官玉冷哼一声,面无表情地讽刺道:“当然,这么天才的主意,一般人还真是想不到。”
“那我就权当做对我的恭维了。”亚当斯缓缓转动着手中的朱丽叶,慵懒地靠在沙发上。
上官玉被他的态度激怒,握紧了拳头。
“如果说,之前这些资本家还算是情有可原的话,其他人呢?他们就活该成为你的、你的……”
剩下的几个单词,她实在说不下去。
“我的盘中餐?”亚当斯接了下来,“或多或少吧……”
“就算有错,也应该由法律来制裁!你不是上帝,你怎么可以就这么草率地决定他们的生死?!”
“上帝?”亚当斯玩味一笑,“我们不就是照着上帝的模样造出来的吗?
你又怎么知道,上帝他不喜欢杀戮的感觉呢?疾病、意外、战争……上帝不是每时每刻都在这么做吗?”
上官玉浑身一僵,整个人就犹如一只被捏住后颈的猫,根植在身体内的危机意识让她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对于亚当斯的诡辩能力,有了更明确的认识。
她不能再任由他牵着鼻子走了,否则本就在崩溃边缘的道德观,更是岌岌可危。
“那么,”上官玉扭开视线,“我呢?!我只不过是刚来美国的普通留学生。你为什么要抓我,我从来没有伤害过其他人!”
“你……你的确没有犯错,但是你运气不好。或者说,你只是很凑巧地被我发现了而已。”
亚当斯站起身来,双手紧紧箍住上官玉的脸颊,强迫她的视线和他的对上。
“我……你为什么不放了我?为什么不杀了我?为什么要让我一次次地旁观……”
上官玉抱着会被灭口的念头,一口气问道。
她的眼神中带着破釜沉舟的勇气,但其中又暗藏了一丝难解的迷茫。
“因为我有疑惑。”
“什么疑惑?”
上官玉感到口干舌燥,她的心跳很快。
她要把每一次对方不经意间,透露出来的信息和内心世界收集起来,深深地藏在心底。
哪怕是薄薄一张纸,锋利起来也是可以见血的。
亚当斯眼睛一眯,仿佛永不见阳光的幽深黑夜,却又微妙了含着丝丝深不可测的渴望。
“我的疑惑就是……开始吹拂的风,有没有可能停下来?”
良久他伸出手,轻巧地拂开上官玉额前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