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葑只得依她。
孙郗媛留在书房里学习。
武葑下楼找五金店买护套线和插座,他打算自己布线从衣柜那里墙上的插座接一个插座到窗口。到了五金店,他买了两块有三个五孔位的带按钮开关的半成品插座、十个插头(两脚和三脚的各五个)、一盘二平方毫米的三芯护套线,以及一套带箱子的电工工具。他是电气出身,这些事情自然是轻车熟路。他想着以后新家那边也总是要准备的,所以现在买一套齐整的好了。
回到家,他就开始工作。他先剪了一段六米长的护套线,再把它的三根线(地线、零线和火线)接入插线板,然后把插线板固定在窗台上,接下来他从他的书桌后面沿着踢脚线开始走线,直到衣柜旁边的五孔插座口。他在这头护套线上接了一个三脚插头,插入五孔插座后就可以通电了。两个书桌,一边一个拖线板插好,按下按钮,插上台灯,都亮了。搞定。余下一个五孔位是留给打印机用的。
方桌没有到,打印机暂时不开箱。
孙郗媛见武葑处理完书房的准备工作以后,对武葑说道:“我们去客厅坐一会儿,我有话对你说。”
武葑一听,心里喜滋滋的,他想着孙郗媛应该要“犒劳”他了。他边收拾工具边对她说道:“你先去,我放好工具洗个手就过来。”
孙郗媛走了出去。
武葑很快就收拾停当,并把一些垃圾清理了。他走出书房去卫生间洗了手,又洗了把脸,然后他照照镜子,又漱了漱口。他转身走去客厅,看到孙郗媛很严肃地看着他。他走过去在她左边坐下来,握着她的手问道:“亲爱的,你怎么了?”
孙郗媛看着他,握紧他的手说道:“葑,书房布置得差不多了,我想问你,也是问我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呢?”
武葑想都没有想就说道:“我工作你学习嘛,我们不是说好的吗?”
孙郗媛摇摇头说道:“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武葑摇摇头,不明白她什么意思。
“你想想我们对待工作和学习的态度。”孙郗媛提醒他。
武葑转转眼珠,想了一会儿,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他还是摇摇头看着她。
孙郗媛叹了口气道:“那我就直说了。我们认真地布置了这个书房,是想在这个书房里做出一些成绩的,你说对吧?”
武葑微笑着点点头:“当然,你复习备考,我嘛……”他原想说他认真工作,但他一下子说不出具体的工作事项来,他心里有好多,但都还没有理清楚,或者说事实上每一项都开了头了,但没有一项是完成的,当然,他还有时间,不着急。
“你也有很多工作要做。我知道。”孙郗媛看着他,把他的手分开,分别握着,然后继续说道,“前段时间我在家反省,我想了很多很多。接下来我要说的,就是其中的一部分,关于我以后的方向,你得认真听我说完。”
武葑点点头,收起了笑容。
孙郗媛很认真地说道:“我希望我们进了书房,就是认真学习,专心工作的,不要再有嬉皮笑脸和油腔滑调,更不要打情骂俏了,好不好?”
“不用这么严肃吧?”武葑问道。
“你不答应我?那这个书房布置了有什么意义呢?”孙郗媛反问他。
“我不是不答应,只是……”武葑不知道怎么说,他没有想到孙郗媛这么认真。
“你答应了,我就接着往下说。我知道我和你的差距有点大……”
武葑刚要开口,孙郗媛伸手拦住他继续说道:“你不要打断我。不管你说什么无所谓或者没关系之类的话,我们之间存在着不小的差距那是事实,我看得很清楚,你心里也明白。不说财产,光说能力,你有武术傍身,还能开公司,刚才我看你还会布置电线,所以你手里是有不少技术活的,我呢?快三十岁了,我才发现,我这么多年什么本事都没有学会,太丢人了。所以我才下定决心,要重新回到法学的道路上来。这份勇气是你给我的,所以你不能成为我的第一个阻碍,你知道吗?”孙郗媛眼神坚定地看着武葑。
武葑忽然感觉到她有点陌生,他第一次看到这么严肃认真的孙郗媛。她说的话都是实话,所以他无可辩驳,于是他点点头,听她继续说下去。
“然后,我知道后面可能还有第二个阻碍,就是我妈妈。我一直有一个担心,她会吵上门来。她将是我最大的阻碍。以后还有没有第三个、第四个,我不知道,我只是要说一点,不管是她也罢,你也好,或者谁也好,只要给我阻碍,我都会毫不犹豫地离开这个书房,重新去找一方净土,来完成我的学业。我之所以称为学业,是因为这本该是我大四那年就该完成的,而不应该拖到现在。换句话说,我已经浪费七年时光了,我不能再浪费下去了。所以,我在这个书房里,或者以后的净土中,我都希望自己不再虚度光阴,我每一天都能过得充实,我每一天都有成绩,我每一天都能在我的法学道路上前进一点点,我每一天都离我的目标越来越近。”孙郗媛说得有些激动。
武葑听了她的话,沉思起来。她的话让他想起王老师,“不要虚度光阴”六个字,他曾经时刻谨记在心,现在好像忘了,还是丢了呢?他自己也搞不清楚了。他从西安回来以后,事情很多,日子过得是真的混乱,他不得不承认,他有不少时间是虚度了的。前几天好不容易开始提前记计划了,这几天好像也正常一些了,但他还是觉得乱。他好像还是没有什么明确的方向,他被太多事情牵绊了。孙郗媛的话让他警醒,因为她说了和王老师一样的话:“不要虚度光阴!”王老师是他这辈子第一个贵人,也是他最难忘的人,可是他没有忘记他这个人,却忘记了他对他说过的最重要的话!他又在心里抽了自己一巴掌。然后他又想到孙郗媛刚才说的每一天都有成绩,每一天都要前进一点点,他觉得这个话也有点熟悉,他想了想,愣是想不起来。他拼命想,还是想不起来。
“我今天要说的话就这么多,你认可我吗?我想缩小和你之间的差距,这是唯一的办法。我刚才想想你昨晚说的那句话,如果把性改成爱情,也许更好一些:爱情是最有趣最伟大……还有个最什么,我忘了,不过就这两个修饰语也够了。爱情是最有趣最伟大的动力。我觉得在我身上还真是那么回事。你给了我极大的动力。”孙郗媛松开武葑的手说道。
武葑微笑着说道:“最原始。不过性也是爱情的一部分,所以你说爱情是最原始最有趣最伟大的动力,反而更宽泛了。”
“我不和你讨论这个。我刚才的话你要记在心里,不能三心二意,也不能敷衍了事。”
“我怎么感觉我有点上当了呢?明明说好的是同居,未婚同居,我们是奔着结婚去的,怎么现在好像梁山伯与祝英台同窗共学了呢?”武葑虽然觉得她刚才的话很对,但他还是想反对,他不能缺少和她身体的触碰,那样的生活太乏味了,不是他向往的爱情。何况正如他说的,他们是未婚同居,是领证前的不得已而为之,是结婚前的退而求其次,怎么可以完全没有性的行为呢。
孙郗媛替他解除了疑惑:“我就知道你会这么想。我上午不是给你新规矩了吗?每天一次,不得超过三分钟。我也不想我们做梁祝呀,但你应该多想想我刚才的话,我们应该以学业为主——呵,这种话原来应该是对学生说的,没想到居然用在了快三十岁的我身上。唉,谁让我三十岁了还是不学无术呢!——我们亲密要适可而止。”
“那也不行,一天二十四小时,你才给我三分钟,那怎么行呢?这待遇还不如学生谈恋爱呢。我抗议。你这样就不得不让我想起了你和熊律师来了,你们大学就开始谈恋爱了,你们俩每次不止三分钟吧?你要这样对我的话,那我真的要吃醋了!”
“我就是大学这样虚度了,所以现在才痛定思痛呀!如果你不同意,那我就换地方好了。”孙郗媛不肯让步,还“威胁”武葑。
她自认她占着理——本来她完全可以继续浑浑噩噩下去,死心塌地地跟着武葑,悉心照顾他以及一起生儿育女,但那样的生活不是她想要的,或者说至少不是现在的她想要的。她不仅想成为他生活上的贤内助,更想成为他事业上的好伴侣。
她把这层意思告诉武葑,武葑只得认命。但他随即问她道:“那我们领了证以后呢?还是这样?”
孙郗媛想了想,凑到他耳朵边说道:“当天我们就去酒店住一晚。”
武葑惊讶地看着她,问道:“不留给我们婚房里的洞房花烛夜了?”
孙郗媛摇了摇头。
武葑吐了一口气,心里给她点了一万个赞。他想着领证也就这两天的事情了,原来她早就计划好了,这也算给了他一个彩蛋一般的安慰奖——不对,应该说是一个惊喜。但他还是耿耿于每天只有三分钟的亲密,他想了想,打算再次讨价还价,以求得寸进尺:“我觉得一天才一次三分钟,实在是少了,要不我们再加一点点?”
孙郗媛摇摇头。
“或者次数增加一次?”
孙郗媛继续摇头。
“那要不换个形式,和昨晚一样,以后我们每天睡在一个被窝里,然后我都搂着你睡。这样好歹还能多七个小时。”
孙郗媛想了想,同意了。
武葑忍不住亲了她一口。
“以后如果早点睡,亲密的时间还能更多。我们以后的睡觉时间不要超过十一点,好吗?我们需要充足的睡眠时间和优质的睡眠质量,以应对第二天的辛苦努力。”孙郗媛说道。
武葑同意了。武葑想着不要她那么辛苦早起做早餐,让她早上多睡一会儿。他说他可以早上送了孙爸爸回来再去打包早餐回来一起吃。
孙郗媛摇摇头说她愿意每天早起做早餐,然后两个人一起吃,午餐也一样。她说不能一天到晚都学习,做早餐和午餐也是一种劳逸结合的调剂,何况还有她的爱心在内呢。晚餐按理也应该在家里吃的,现在有去处,也是暂时的,以后还是要在家里吃。
武葑听她说到劳逸结合,想到了她和梁芝华每周日的健身,他问她还会不会继续。
孙郗媛想了想说还是继续吧,身体健康也是很重要的,她又不能像他那样打拳锻炼。
武葑想让她学站桩,又怕她会说耽误时间,后一想,她每晚陪自己劈叉半小时,也可以了。
今天这一下午,两人在孙郗媛的学习上达成了共识。
孙郗媛给武葑上了一课,她要求上进的想法,武葑没有理由不接受,何况他爱着她呢。
另外,他们俩领证在即,“爱之初体验”也已提上日程,近在眼前了,他想想实在开心。但他隐隐又觉得好像自己也少了点什么,他想着孙郗媛能在学习上这么上进,自己为什么不能在武术上再上一层楼呢?他想着截拳道得安排进他的计划了,还有,以后的每一年都得自学一两套拳法的套路。只要自己肯吃苦,肯挤时间出来吃苦,总能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