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拖拉机的是场长周得金和会计刘志和,一辆拉着职工们自己做的年货,一辆拉着孩子们。
拖拉机在江寒的房门口停下,孩子们跳下来,把自家的东西往江寒屋里搬。
江寒怎么推让都不行,孩子们不管不顾,因为这是家长们给他们交待的任务。
“江书记,你就收下吧,”周得金坐在拖拉机上点上一支烟:“你不收他们东西,孩儿们就不回去。”
“江书记,俺妈说了,你不收就是看不起我们。”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提了一兜子油炸丸子放进来。
“江书记,你要是不收,俺爹要打死我!”一个脸蛋冻得通红的孩子拎了两只腊鸭子。
孩子们的眼睛澄澈无暇,孩子们的表达真诚无伪,触动了江寒的心弦。
其实,像林场职工,还有黄沟村民等等,大多数都还保持着农耕文明中的友爱、善良、互助的优良品德。
然而,由于种种历史的、现实的、经济的等复杂因素,他们的生活一度陷入了困境。
困境之下,原有的秩序和规则被打破,道德、传统、法律的约束逐渐无力,一切都得听命于生存、服从于生计。
面对困境甚至由此产生的基层乱象,他们没有发声的渠道,只有往上走,找领导解决问题。
于是,像黄沟村民、野坡林场的职工一度被视为刁民。
县、乡、林业局等都要派出专人进行分包,及时掌握信息,防止他们闹出更大动静。
不得不说,这是一种悲哀。
但是具体到某一个人来讲,却又谈不上责任。
比如说,林业局副局长,负责野坡林场的稳定工作,他解决不了林场职工的工资问题,他又得劝职工们不要闹事,他也很难,也很委屈。
其实,这一切都是发展中出现的问题。
现阶段,各级党委政府的中心工作是抓经济建设,抓经济建设见效最快的是城市。
各地都在大力招商引资,大力经营城市。
而广大的农村乡野被忽视了。
发展中的问题,就必须用发展来解决。
江寒解决了黄沟村、野坡林场的发展问题,自然能得到村民和职工们的真心感谢。
孩子们顶着寒风坐在拖拉机上跑这么远,只为送一些年货,江寒心中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
此前所做的一切都有了意义,感觉一下子找到了人生的价值。
江寒收下之后,马上招呼孩子把屋里另外的东西搬上拖拉机。
这些东西也是年货,是退伍兵护林员的家属们做好送给自己的。
当时也是盛情难却,只好堆在屋里。
“周场长,大过节的,礼尚往来。这些东西我也吃不完,让孩子们拿回去尝尝,两个生活区互换物资,这也是加强沟通交流,有利于林场职工的团结。”
周得金说道:“我看中。春节的时候,我带着老生活区的人来营区,踩高跷、舞狮子、划旱船,好好热闹热闹。”
安排完野坡林场、黄沟村的事情,又看了看平沟村木屋的建设,江寒这才放心。
本来,沈芸是要来三河县过年的,但江寒不让。
还是自己去京城,这样一来,沈芸就能和她家人待在一起。
如果沈芸来了三河县,沈芸的母亲沈心包括她父亲也不知道如何看自己。
正准备向京城出发,水小满给江寒打来了电话:
“江寒,金胖问我,他什么时候去三河县?快春节了,他不想欠着你的钱。”
“哦,这一段太忙,把这事给忘了。”
“大哥,这也能忘?一千万呐!说吧,啥时候去三河县,我也去。”
“我准备回京,晚上到绿城,你约一下金总,咱们见面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