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辰唱完后刚在后台卸完妆,就见班主匆匆赶来,“坏了,小祖宗你今儿个可是倒霉了!”
“怎么着。”
锦辰涂抹着雪花膏,闻言掀起眼皮往镜子后面看。
“哎哟,那万仓鸿看中你了,想让你去他府里头唱一曲贵妃醉酒呢!”
这厢话刚说完,来了会说华夏话的洋鬼子,手里还拿着枪,请锦辰和班主出去说话。
锦辰淡定起身走出后台梳妆间,打眼就瞧见院子里坐着的老太监,那维尔却不知去了什么地方。
他有所猜测,又往院子后面看了眼,果然又有一人急匆赶过来,裤腰带都是松的。
此人是驻北平军阀家的楚家五爷,和裴隐年交好。
“唷,这就是锦先生吧,当真是年少有为,二十不到就成了北平一名角儿。”
万仓鸿阴柔沙哑的语调打断院子里的死寂,越看锦辰越满意,身着长衫打那一站,就是何等的绝色,连以前宫里的娘娘都不过如此。
他捻着兰花指勾着花白的头发,辫子胡乱扎着,笑道:“我宅中也有现成的戏台,不知能不能邀请锦先生去我宅子里也唱上一出戏?”
万仓鸿话是在商量,可他身后清一色举着枪的人,是没有给锦辰拒绝的机会。
班主冷汗都要下来了。
“这……鸿爷,旁人也就算了,这锦辰可是裴先生的人啊。”
锦辰没有动作,扫过万仓鸿的眸光薄寒疏冷,不紧不慢地把玩着腕口的玉镯子。
“裴先生,哼,那裴家小子也不过就是愣头青,在爷爷我面前还够不看呢。”
万仓鸿笑了两声,倏然笑容顿止,凶狠贪婪下令:“今儿个他不去也得去!”
“诶唷我来迟了来迟了。”楚五爷穿着西装大步跨过来,他和裴隐年是好友的事情谁都清楚,当下似乎某种程度上也代表着裴隐年的意思。
“要我说锦辰去唱上一曲也没什么不好的,到时候鸿爷要是给了什么宝贝,那可就是一辈子的富贵。”
楚五爷的话让班主脸色煞白,再结合今天裴隐年没有来听戏这事,他不能没有最坏的猜测。
裴先生这是……不打算再捧着锦辰了!
院子里所有人都看着锦辰。
锦辰弧度纤长的眼睫微抬,看了眼楚五爷,“这是裴先生的意思吗。”
“是,你应该是个聪明人,听得懂话里的意思。”
楚五爷哥俩好似的拍了拍锦辰的肩膀,“隐年可不希望你给他丢面子。”
“那行,我去。”
锦辰语气说不上是失望还是平静,迎着他的目光点头,随着笑容满面的老太监万仓鸿离开。
班主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可他一个做下九流生意的老百姓能够说得上什么话,沉默着送锦辰和万仓鸿出门。
“等一下!等一下!”
得到消息的裴以青跑着过来,却只追上扬长而去的车屁股,他怒瞪楚五爷。
“你干什么!你就不怕我哥生气吗!”
楚五爷露出标志性的笑容:“小少爷你可别掺和,一个戏子换计划成功,你哥才不会生气。”
“我呸,我才不相信。”
裴以青转头就跑,想去彩发戏院把这件事告诉裴隐年。
被万仓鸿那个变态带走的人,哪里还会有活路!
——
彩发戏院门口。
看戏的人潮散去,里头的气氛明显变得肃穆起来。
许南春在雅间包厢外头候着,听见急匆匆的脚步声,疑惑抬头看了眼。
“裴小少爷。”
许南春变了变脸色,还是站起身喊了名头,葱削似的柔指紧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