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听到这里,也不等柳泽话语说完,已经着急了,她急急忙忙带着儿子回来姑苏,可不是来寻那几位已经过了气的老儒,就是冲着柳泽来的,现在听柳泽的意思,这是不打算教导,这怎么能行。陈氏连忙开口说到:“行知,植儿从小仰慕于你,此次归乡之前,也一直念叨着你,日思夜想的就是能够拜在你跟前,跟你学做文章,这姑苏到底不比京城,若说老儒,京城也是有的,便不是老儒,他父亲,你大哥虽然素日忙碌,看顾植儿却也是用心的。”
陈氏还待继续说什么,就听见婆婆轻轻哼了一声,不由心中一紧,知道婆婆这是不乐意了。还未多想,就听见婆婆的声音传来:“你丈夫和行知他二人的眼光我还是相信的,既然他们说姑苏城中几位老儒有过人之处,那必然是教导植儿已经绰绰有余。植儿是我们家的孩子,还是长子长孙,行知待他怎么样,你这个做大嫂的自己心里清楚,如今这家中大小庶务全是他,明年除服,还有他的亲事,上上下下虽说是我看着,可到底都是行知在处理,他一个人从早到晚忙得跟个陀螺似的,没个消停。之前让你留在姑苏你不愿意,是行知应承下来了,如今你又来说这等话语,这是将你家小叔当做下人小厮了吧!”
王老夫人这话算是说得极重了,柳植见状,知道母亲这是触了祖母的逆鳞,三叔父是祖母的老来子,比他也大不了几岁,再加上从小聪慧非常,不说祖母,便是祖父没有过世前,许多事也都听任三叔父做主。他虽是柳家长孙,也事事优异,在世家公子里面更是拔尖的,但是跟这位三叔父比较起来却是不能的,这也是为何柳泽比他大不了多少,他却从来都是敬重非常,除了父亲以外,他最为敬佩仰慕的就是这位三叔父。
现在听见母亲这般说话,柳植心中忙叫不妥,连忙开口说到:“祖母说得是,回来之前父亲就特地交待过,言三叔父在老家侍奉祖母,本就劳累,让我在叔父有空之时才可叨扰,万万不可日日纠缠,植儿如今文章虽还缺火气,却也过了启蒙时候需要人日日看顾的时候,是以叔父得空之时帮植儿看看就已是足够了,万不敢日日劳烦叔父,母亲也是爱惜植儿心急了,不知父亲已经嘱咐过植儿。这也怪植儿,归来路上没有将父亲的意思讲给母亲,让母亲误会了!”
陈氏原本不忿于婆婆的偏心,居然因为怕小儿子受累,连长孙的学业也不管了。如今听了儿子的话,心内半信半疑,看向儿子,见到儿子气定神闲站在那里,见她看他对她微微摇头,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在看一看如今面前婆婆的模样,不禁吓出一身冷汗。她这是在京城自在惯了,忘了长幼尊卑,如今在这老宅里,就算她是宗妇,这家里还有个王老夫人她是越不过去的。更何况她这个小叔子也不是任人拿捏的人。
现在不管儿子说的是真是假,如今婆婆这般态度,她是万万不能再提先前之事的,否则以婆婆的脾气,就能当着儿子的面给她难堪。她在京城为阁老夫人,身披一品诰命,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自然会审时度势,先前不过是在京城被人奉承得久了,又兼心忧儿子学业,一时不差,失了分寸,忘记面前是自己婆婆。如今反应过来,哪里还真会跟王老夫人对着来着。
脸上扬起笑来,说到:“原是这样,也怪我心急了,忧心植儿学业,却不知道原来夫君早有安排。说来也怪我,这里是姑苏,有婆婆在和叔叔在,哪里就只有我忧心植儿了呢,母亲您快别生气了,是儿媳妇错了。”
王老夫人见她服软,又做这般姿态,毕竟是家中长媳,虽然心中对她还是不满,也缓和下来,缓缓说到:“你这话说的才是一家人的话,植儿是我们柳家长孙,是我的亲孙子,行知的嫡亲侄儿,我们能不在意他的学业不成,他学业有成我们也脸上有光,如今既然回来了姑苏,植儿这里,行知自然会上心。”陈氏连忙应是。
他们三人这边说着,柳泽在旁边冷眼旁观,见到柳植行事,心内暗暗点头。如今见他们说完,看向柳植,开口嘱咐:“拜访几位老儒的礼,我已经命人备下了,一会厚朴给你送去。另外暂定每一旬你将你觉得做得不错的文章拿给我,我帮你看一看优缺之处。”
柳植拱手向柳泽行了一礼:“侄儿谢过叔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