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当小裴氏入得堂屋来,看到一身朴素粗布衣裳的姐姐时,她怔住,眼眶里莫名一热,脚步也停下了。
任婆子看到妹妹并没有起身,而是坐在那儿目光冷淡,多是疏离,她没有华贵衣裳,也没有精致妆容,更没有华丽的首饰,有的只有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的平静与安详。
便是眉眼之间的皱纹也不无透着一股祥和,十八年的时光,没有改变她姐姐的心性,她还是那样的不争不抢的样子,小裴氏有些想不明白。
小裴氏在主座上落了座,身边的下人往日见了这种不懂规矩的人,多半就发飙了,可是今日,这些下人一个个静默地不敢出声。
“姐姐见到我竟然还如当年那般平静。”
小裴氏忍不住开口。
任婆子并不想跟她叙旧,直接开了口:“你来安城想做什么?”
齐嬷嬷立即挥退了众人,自己也跟着退了出去,门外的护卫都退开好远了,屋里屋外终于清静了。
小裴氏这么盯着姐姐看,她想从姐姐的神情里看出些不如意,可是并没有,现在姐姐这么冰冰冷冷,想来还是对她有恨意的。
于是小裴氏也直接开了口:“为了荣长来的,义儿被人杀了,我眼下只有长儿一个孩子。”
“姐姐是知道的,我喜欢权势,喜欢荣华富贵的生活,眼下晋王老了,长儿是世子人选,你不能抓住他不放手,他身上流着晋王府的血。”
任婆子惊讶的看向妹妹,小外甥是怎么没的?怎么就被人杀了呢?自己儿子没了,她怎么能如此的轻松?现在还敢让另一个儿子去冒险,她怎么想的?
看着还能如此理直气壮的妹妹,任婆子心头难受,“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样的性子。”
“可惜了小外甥,大外甥在我身边长大,他只认我做娘,你抢不走,同时他出生时就有缺憾,你也是因为这样当年才要闷死他的,现在你没有理由将他带回去,他也继承不了爵位,你也别想让他冒这个险。”
“我看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他不是你巩固主母身份、为自己后半辈子谋取荣华的工具。”
这话点到了小裴氏的痛处,她气得脸都白了,美眸瞪向姐姐,“我肚皮里出来的,性子都像我,你想抓手里也抓不住,他会跟着我走,他身体里流着我的血,带着野心的血。”
然而任婆子无动于衷,半点不慌,越是这样,越是说明这个孩子不会像她,而是像她这个懦弱的姐姐。
小裴氏强忍着心头的怒火,整了整袖口,问道:“你要怎么样才肯将儿子还我?”
“在你想要闷死这个孩子时,你就没有资格问起这话,他跟你没关系了,我今日来不是跟你商量的,而是通知你放手的,赶紧回你的京城去。”
任婆子的语气变得冷漠起来,原本还抱着一丝希望的她,只觉得自己有些可笑,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任婆子的话才落,突然小裴氏起了身,朝任婆子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任老头见了,想也没想的挡在了媳妇的前头。
小裴氏到这会儿才仔细看任老头,还是当年的那个小长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