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姑也好奇自己为何懂得这些,便顺势坐了下来,她执笔,目光盯着眼前的毛边纸,脑袋里似乎也有一个画面,她也用这样的毛边纸练过字。
也不知是在记忆的驱使下还是她的本能下,就这么拿着笔写了起来。
“布缕之征、栗米之征、力役之征,君子用其一,缓其二,用其二而民有殍,用其三父子离。君知民苦,故国有量入为出之法……”
石姑像是写得一发不可收拾,不知不觉将整张纸写完。
刘秀才在一旁惊得说不出话来,直到石姑放下了笔,她也震惊的看着自己突然写出来的长篇大论,疑惑开口:“这像是策论?”
这何止是策论,这是眼下的时政,可惜如今的幽州城是寮国的城池,但凡还属于燕国,他们也属于燕国子民,这篇策论呈上去,指不定能在知县那儿捞个差事做做。
“量入为出之法不可取,该以清丈田地予以统一征银……”
刘秀才忍不住念了出来,他身为一介秀才,便在策论上也没有这妇人写的好呢。
眼下燕国国库是不缺了,但是税政上却仍旧有欠缺,长久以往,国库再丰盈也挡不住国内的消耗。
何况这燕云十六州已失,以后若想收复失地,那得耗银耗人还耗时间,燕朝税政不改,始终是弊端。
再看这一纸绢秀又有力的字,这岂是一般识字人,这是饱读诗书且在字迹上下了功底的人才能写得出来的。
“石夫人好才识,我将这些书籍交予你,你照样可教孩子们读书识字了。”
刘秀才有感而发。
不过他说的也没有错,石姑没来刘秀才这儿的时候,她不知千字文,不知自己还识这么多的字,有这么多的见解。
但是教书育人,术业有专攻,她懂香料,会做生意,能赚钱,却未必能教好孩子,所以还是要一位先生的。
石姑立即起身,一边谦虚求教,一边恳请刘秀才教导自己的一双儿女。
刘秀才的确不喜石家老汉给寮军军营钉马掌,可是他也惜才,他瞬间看着眼前妇人都顺眼多了。
又见眼前妇人谈吐谦虚,语气诚恳,心头动容,破了例,同意了,但是两孩子必须送来他的住处教,正好外头还有几个穷人家的孩子,到时候定然是一起读书识字的。
石姑松了口气,她将束修留下,刘秀才看着篮子里的钱和粮,这明显已经超过了束修的范围,这就要退一半给石姑,石姑连忙开口:“先生,我家还有一个女娃娃,承蒙先生不弃,便一并教了,所以束修只少不多,来日先生有需要,尽管提便是。”
刘秀才也没有想到这妇人舍得花束修给女娃娃读书,很意外,却也没有拒绝,既然收一个也是收,两个也是收,只是女娃娃有必要识字读书出来抛头露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