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激动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声痛叫后还是兴奋的说道:“多谢老板娘!多谢老板娘!”
老板娘摇了摇头,然后又转过身对着楚知吾等人说道:“让几位见笑了。”
林老二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朝着那边仍站着的黑衫客说道:“杨少侠可愿与我们同座?”
黑衫客斟酌了片刻,便抱拳说道:“那在下恭敬不如从命了。”当即拿起斗笠坐到了楚知吾一桌。
老板娘先是瞧了瞧被林老二制住的醉汉四人,然后悄悄朝着林老二问道:“林二哥,这几个家伙,该如何处置呢?”
林老二先是低头斟酌了片刻,然后又看了看张彪,估摸着张彪是有事特意前来落山镇,而说不定就与这韩国邪派有点关系,便朝着与他对坐的张彪努了努嘴,然后转头向老板娘说道:“喏,便把这几人交给这位老张吧,想必他自会妥善安置,毕竟咱们落山镇可是法度森严,总不可能随意取人性命吧?”
一番话说得同桌的黑衫客有些汗颜,林老二见黑衫客有些尴尬,又恍然大悟的说道:“当然,江湖事江湖了,这几位不长眼的冲撞了杨少侠,便是不知死活,死便死了,哪里又有人追究,你说是不是啊,张大哥。”
张彪听到这句“张大哥”那是心花怒放,他本也没想为难这位年轻剑客,便笑着点头说道:“自然如此,杀人者人恒杀之,我虽为公做事,这点道理还是懂的,少侠不必介怀。”
黑衫客也是朝二人拱手抱拳,说道:“谢过两位前辈。”
江湖再远,也在庙堂之下,武功再高,双拳难敌四手。当然,若是到了之前林老二说的剑仙、枪王之流,那又是另一回事了,毕竟用兵首在士气,哪有将领愿意推自己手下士卒白白送死的,即便是将这种绝顶高手气力耗尽,那得拼死多少人,岂非得不偿失。
所以哪怕对行伍军阵而言,踏入武道之境的高手,也是威慑力极强的存在,轻易不愿妄动兵戈,毕竟这种高手真正动起手来,那寻常士卒上去,肯定就是有死无生了。
一番寒暄,黑衫客才告辞继续出发,据他所说此行便要路经韩国,前往更北方的南雍朝圣都,行程实在耽搁不得,请同桌的几位见谅后,才飘然远去。楚知吾看着这黑衫客的身影,心中也是向往莫名,要不是为了仓山的师父师弟,他也想体验一番这江湖游侠的生活。
大雨收歇,张彪随意的将醉汉几人拎到客栈外面,便在林老二的带领下,与楚知吾一道前往拜访他的老大哥,江湖号称江南杂家的林平之。在见到了于书房自奕的林平之,楚知吾才知道张彪此行的目的。
其一,为了探听韩国陈兵的虚实,可有江湖门派,尤其是那釜山邪派的身影藏在后面。其二,便是想请他的老大哥林平之为楚知吾校一校一身武艺。在林平之与张彪密谈许久过后,张彪才叫楚知吾进去,而林平之却只是搭了搭楚知吾的脉,便按下心中震撼,说道:“楚将军一身功夫已具自身气象,老夫也是不敢遑论校正,便赠几本典籍予楚将军,还望楚将军能自行参透,融会贯通。”
楚知吾当然是连连道谢,张彪虽不解,但也知道自己这位老大哥不会无的放矢,当下便说道:“那大哥你可得挑几本正儿八经的武学秘籍才行,不然老弟我可是在这位楚兄弟面前夸下了海口的。”
林平之笑道:“你夸的海口,倒让我来替你填上,罢了罢了,谁叫当年结拜之时,我虚长几岁呢。”
张彪和楚知吾在林平之家中吃过晚饭,便各自回营了,张彪有了韩国陈兵第一手的动向,而楚知吾甚至蹭来了基本真正的武学秘籍,他的兴奋程度比张彪肯定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至于后来白采薇一行人在一周后前往夜瞑军投军之时,是如何在楚知吾的刻意刁难下仅有白采薇一人被亭林郡都尉白青派人接回郡城,而成阳等另外四人留了下来,以及成阳等人又如何在习惯了成为一名夜瞑军士卒后,再见到楚知吾时羞愧难当,便暂且不表。
楚知吾从林平之处拿到了三本典籍,分别为《龙华剑》、《导引杂章》以及《四明拳法》,楚知吾如获至宝,只是因得自林平之,不能随意传授给手下将士们,只能自己在军营里日日苦练,争取早日融会贯通,能传授给手下将士,让他们在对战之时,更有自保之力。
然而在南雍朝一百三十二年秋,韩国兴兵五万进犯牧国,却被早有防备的张彪楚知吾算计了个透,一万镇北军、八千夜瞑军,联合亭林郡五千守军,在牧国北境让韩国军伍付出了近两万条性命后,韩国军伍仓惶撤退。
而镇北军伤亡达三千人,夜瞑军伤亡近两千人,亭林郡守军也有一千余人伤亡,但比起韩国军伍的伤亡数字,可以算是一场泼天大胜了。
此一役后,张彪升任镇北将军,楚知吾升任夜瞑将军,就连亭林郡都尉白青,虽仍是亭林都尉,却也给了个右将军的封赏,楚知吾这边全军刚完成休整,还没来得及等到楚知吾前往牧国国都请辞,坏消息又再次传来。
南雍朝一百三十三年春,桑国联合东山国一道进军牧国,兵发马栏关,张彪震慑北境脱不得身,国都一道调令,整个夜瞑军便开赴马栏关,到这时,牧国已是连年征战,田地里都是妇孺耕种,若不是有此前东山国和韩国赔付的钱粮,牧国百姓怕是早已揭不开锅了。
据说不论是韩国来犯,还是桑国、东山国联合,江湖之中都已早有波澜,更有甚者,则是已有些地位的楚知吾听闻,幕后早有黑手,要将牧国推上这国战的风口浪尖。
南雍朝一百三十三年冬,潘山带着潘芸、楚知吾、孔祥刚把两国联军打残打退,自身也是损失惨重,还没来得及班师回朝,韩国再次犯边,镇北将军张彪拼死阻击敌人,一仗打完,不仅一个镇北军打没了,亭林郡守军也是损失殆尽,虽歼灭数倍韩国军,但也只是一场惨胜罢了。
南雍朝一百三十四年冬,三方来敌,镇北军张彪利用天时地利拖住了韩国军三月之久,最后牺牲于军阵之中。韩国军分兵两支,一支直奔牧国国都,一支围攻亭林郡城,国都急召边军回援。然而东方桑国、东山国再犯,马栏关已失,守军正苦守银瓶关,潘山无奈,只得派楚知吾回国都救援。西边荷国进军,在分兵数次拖住牧国各郡守军后,仍有一军,直奔牧国国都。
东山国与桑国也有数军绕过银瓶关,渡过几处险地,再合兵一处,朝牧国国都蜂拥而来。
南雍朝一百三十五年春,夜瞑将军楚知吾率麾下夜瞑军,国都禁军及城卫军困守牧国国都,大将军潘山遇袭身受重伤,东边银瓶关内无人可以回援,牧国国都已至孤城境地,楚知吾转身望了望怎么也回不去的仓山方向,心知此时,自己也不过背水一战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