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洛慕笙听属下说颜如玉在得知之后气得剪了好几件新做的衣裳,更是要找颜瑾淑划花她的脸。后来,颜夫人进宫求见了太后娘娘,求太后娘娘作主让如玉嫁给晋王,被太后娘娘一顿训斥。颜夫人委屈地差点掉泪,姑姑对自己从没这样严厉过。
颜夫人娘家文氏从不是个心疼女儿的人家,女子对他们来说只是谋求家族昌盛的工具。在太后娘娘早年不得势的十几年未曾帮扶不说,颜夫人也得挥别真爱忍痛嫁一个瞧不上的粗野武夫。就算成婚之后颜将军对她体贴有加,但她事事瞧不上,动辄发怒抱怨。颜将军也不敢违逆她的意思,谁让他们文氏女同病相怜同气连枝同心同德又有个母仪天下的呢?得罪不起啊!
不过,等颜夫人从宫里出来的时候,一脸的喜气洋洋,丝毫不见难过。回去后,不仅叫人把颜瑾淑接回来准备婚事,更是在家里大摆宴席一家人好好给颜如玉庆祝了一番。颜如玉虽开心,但也开心得莫名其妙,问颜夫人,她也只是神秘得说等几天就知道了。果然,没过几日,趁着中秋佳节,宫里近侍来宣,念颜如玉孝感天地才名远播贤良淑德,特立颜如玉为太子侧妃。颜如玉悄悄欢喜了那么多天,结果等来一个晴天霹雳,她懵懵地接了诏书,心里叫苦连天。她进宫看望姑奶奶的时候早见过太子殿下,他比她大了不少不说,风姿容貌伟岸中透着严厉,并不似晋王那般潇洒翩翩。
颜夫人开心得对宫里的人说,颜如玉是高兴得懵掉了,一边还提醒她磕头跪恩。
颜如玉拉着颜夫人进了屋,哭诉自己宁愿当晋王侧妃,也不想当太子侧妃。她以为颜夫人求来的是让她当晋王正妃,让颜瑾淑当晋王侧妃或者庶妃什么的呢,这样就算她颜瑾淑碍眼,但她从小就压的颜瑾淑抬不起头,成了婚也不怕她能翻起浪来。她悄悄高兴了好几天,结果是让她嫁个老男人。
她哭的梨花带雨,颜夫人傻掉了,她以为如玉是气不过颜瑾淑嫁了个王爷,没想到是看上了晋王这个人。不过事已至此,别说哭了,寻死也无用,太后再是亲姑姑也不会为了个侄女和侄外孙女,弃皇家威严于不顾。
这位太后心里最重要的就是她那个皇帝儿子和亲孙子孙女,别的谁也不好使。虽然晋王是养子,但得皇帝喜欢,那自然得太后喜欢。
颜夫人心里明白,别说她一个侄女了,太后娘娘对自己亲父兄弟都不假辞色,只因为想起文氏男人们对自家女眷的凉薄,对文氏妇女稍好一些罢了,但这好也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她必须小心谨慎地经营才能继续拥有太后娘娘的慈爱,保持住现有的风光。文氏姐妹里最得太后娘娘照拂的就是她了,这不是没道理的。
转过头来,颜夫人对颜如玉不求上进的样子有些恨铁不成钢。晋王有什么好的?一个养子罢了,顶破天也就能辅政而已。太子侧妃就不同了,等太子得登大宝之日,太子侧妃最少也是个贵妃。若能得了太子的心,那当个皇贵妃,直逼中宫不是没可能的。人生在世,祸福无门,谁知道那天……对吧?
颜如玉眼圈红红的,很懵:“对什么?”
颜夫人气得拍了她一下,附在女儿耳边悄悄说了几句。颜如玉吓得捂住嘴,慌忙看向门口,见到没人才放心,回头看了母亲。
“母亲!这种话怎敢乱说?万一被人听去了,那可是大罪。况且……”颜如玉又哭,“况且,我就算当了皇后母仪天下又如何?我只想嫁晋王,别的什么也不要。”
颜夫人心痛不已,想起自己求而不得,被思念折磨得那几年,真是不堪回首。颜夫人温柔地劝女儿:“玉儿,想开些。想当年娘也是你这般过来的。你外公和大舅父瞧不上寒门学士,硬是在知道我有心上人的情况下,给我定了颜家这门亲事。颜家举族受难,我本以为不用嫁了。却不想没开心几天,却听到颜家还有一个庶子留世,军权爵位通通花落他手。我一听便知道没希望了,我父亲和大哥都是谋利之人,族中男女婚姻皆要物尽其用才行。我如此,我的姐妹们如此,当年的太后娘娘亦是如此。”颜夫人越说越悲伤,向女儿娓娓道来。
“所以,那一日我跟颍生相见后偷偷约好私奔,他是个胆小的,但万事由着我便也同意了。”颜如玉听得心惊,私奔?这么惊世骇俗的事,她母亲竟然策划过。
“可是,不知怎么走漏了消息,或者家中早看出我不情愿,便将我锁起来,不让出门,也不让奴仆听我差遣。我没去,颍生便等了一日。他便是那样一根筋,看我不来就该走的。他没走,痴痴等在那里,让你舅父抓了去毒打了一顿。其实那时他已高中进士,本该前途无量的,但我父兄恨他勾引我便威胁他永世不录为官。其实哪是他那个迂腐之人勾引我?是我勾引他还差不多。他这个人迂腐老到,恪守正礼,在最好的时候也不敢逾矩半分。”她脸上浮现出少女的红晕,眼神迷离。
“当时表哥刚刚登基没几年,我以为家中父兄是有这个能力的。于是心想左右要嫁,那还不如嫁的情愿些,也能保住他的仕途。所以,我凤冠霞帔嫁了颜家,他远走他乡做了一方父母官。其实,现在看来,当今皇帝和太后都是雷厉风行之主,哪容外戚干政胡作非为?不过以文氏的势力,时时阻扰下来,他一个无宗族势力庇佑之人,估计支撑不了多久。”
“那您还想他吗?”颜如玉听得入神,忘了哭泣。
“都这么多年了,还想什么呀?听说他在那边娶妻生子,过得不错。但因为为人刚直,得罪了不少人,又没有什么人庇护,这么些年一直是个小县令。”
她回过头来看着女儿,眼神清澈而认真:“娘如果真嫁了他才会后悔。娘如今在都城锦衣玉食,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你父亲也不敢违逆我意思。但如果让我做一个小小的县令夫人,即使每天与心上人花前月下如胶似漆,我也是不愿意的。”
颜如玉脑子混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