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侍郎从来都是出了名的好脾气且喜欢与人来往,笑眯眯的耐心等在王府北门门房。
晋王得到消息,只得快步走到北门迎进去。
这位大人说自己在车上睡着了,结果挑开帘子一看竟是在晋王府北门,自然要登门跟晋王喝口酒。
往昔,这位大人对晋王也是面色和善,从不似有些官员一样看着恭顺实则小觑他只是个挂名王爷。
晋王与他交往不多,但该知道的——直至他房中秘事都了如指掌。不管今日他为何而来,晋王很愿意这样一个身居要位的人与自己亲近。
那官员喝到月上树梢才走。期间他家下人从车上取了常服伺候着他换了,走的时候又从北门离去。
坐上自家马车离开之后,他瞬间被恐惧包裹。这是他第一次赌上全部身家兵行险招。
一般任谁碰上这种情况,都得离晋王远远的。但他不知为何就有种感觉:离晋王越近越安全。
这些年,太子和齐王之间的争斗如火如荼。自己身居要位,是他们两党必争之人。
这次,他从一众琐碎的头绪中,理出晋王身边的万青松和沈家之间的关系,万青松还有个孪生兄弟,应该在暗地里为晋王效命。种种线索都导向一个结果,那就是富可敌国的沈万三与晋王之间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来往。一般到了这一步,就可以揣测晋王隐瞒的用意和野心。
虽然在这个极其看重血脉的世界,晋王这个无依无靠的南木氏养子有个富可敌国的朋友,对谁都没什么威胁。但这位侍郎给陛下汇报这件事,本是想着为太子殿下将晋王手里的钱袋子抢过来。若是将沈万三拉进阵营,那面对齐王那边有底气的多。
至于为何不去告诉太子,而去告诉皇帝。主要是这位侍郎大人还没选定阵营,通过这件事他也想试试皇帝钟意他们俩之间的哪位,自己再跟着圣心选择阵营。
他满心以为太子作为储君,皇后又得皇上敬重,母族家风清正而深受皇帝信重。他本来都将自己划到了太子阵营才上告皇帝的。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皇帝不仅要当作什么都发生,可能还有隐隐护着晋王的意思。
他在马车上几番思索,心中激烈挣扎到底何去何从。突然顿悟自己是钻了牛角尖。
太子和齐王无论谁得登大宝,以皇帝爱护晋王的仁善,与晋王一样保持中立,手上握好相当的权势和财富,才是保全一族之道。选那两位,万一选错,后果不堪设想。跟着晋王虽不能一步登天,但该有的富贵定是稳稳地少不了。因此,他毫无顾忌腆着脸登门饮酒。
他猜测陛下知道自己呈告的信息后可能在派人监视晋王和自己。他不怕,他就是要告诉皇上,自己要亲近晋王,像他一般做个纯臣,不参与党争。
他不知道自己歪打正着的多厉害。多年后他才拜谢天神和祖宗。
他更不知道就因为自己亲近晋王,在鬼门关游荡了几回。
当南木铮收到那封信时,他不敢向任何方向去怀疑。他下令王司宫秘密调查,王司宫一看兹事体大,动用了南木铮的私兵。
十天之后,南木铮收到了令他震惊的消息:晋王似有不臣之心,已经成势,打入内部需要时间。
谋逆?
南木铮第一次感觉热血倒流,手脚冰凉。王司宫建议南木铮当机立断,迅速扑灭,否则再放任下去,估计朝堂动荡江山易……
“嗯?”
王司宫自悔失言,但着实心急。据现在得到的消息,晋王的势力已经很大了。他才二十岁,就已经渗透进朝野上下,按此推测驻扎边疆的大军可能也有他的人马。
最关键的是现在已经形成一定势力,连皇帝最倚重最有本事的私兵队伍都无法渗透进核心团体中,甚至连他们核心中有几人都不知道。
王司宫真的害怕,若让晋王发展下去,未来某一天南木氏子弟会自相残杀。
“陛下!要不将晋王真实出身告诉他呢?”
“你是说朕怕了?”南木铮的眼神扫过来。
王司宫跪下,不敢多言。他感觉到南木铮明显激动的内心。
南木铮不置可否,在悦妃处歇了几日。
当皇帝宣召刑部侍郎时,王司宫还以为皇帝要以雷霆之势镇压,甚至在晋王还未反应过来前就将他谋逆的心思掐灭。
结果,他却是让刑部侍郎禁言,并放出去了。
王司宫这些天自作主张派人与此事有关的一干人等,后来自然收到消息:刑部侍郎在来回绕城隐匿行踪后从晋王府北门进入,待至半夜。
王司宫将此消息呈报给皇帝,南木铮连头都没抬,继续批阅奏折,闲闲的道:“把人都撤了吧!”
“皇上!!!”
南木铮抬眼看过来,王司宫立即低头称是。
过了一会儿,南木铮淡淡开口:“以后不必再查了,随他去吧。若能成,也算他本事。若是不能,兵败之日,留他一命。”
王立春震惊的看着皇帝,觉得他都疯了,不由自主就开口问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