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身于朕?”
南木铮惬意舒适的内心被这几个字狠狠羞辱到。几步走过去,一剑捅在洛行之的腹部,又不过瘾,在他身上划了几道,又将洛行之从桌后提起摔在地上,狠狠踩在他的胸口,狰狞道:“你以为你是谁?你不过是朕的一条狗。还敢出言羞辱朕?”
洛行之被踩的说不出话来,等南木铮移开脚他才挣扎着坐起来,开口又是一句讽刺:“若是平时,你有本事将我踩在脚下?你是个孬种!怪不得先皇不喜,你真是人品败劣,天生的烂种。我对你忠心,却遭你猜忌;潇儿对你一片赤诚,你却毁她清白;洛府满门忠烈,你却屠戮殆尽。南木铮!你一定会有报应的。”
“真是嘴硬!”
南木铮赤红着眼睛,暴躁狂怒起来,向着受伤跌坐在地上的洛行之嘶吼:“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都是你自作孽。这是天罚你!我是替天行道!”
洛行之呵呵苦笑,咳出血来,身上的伤口处也汩汩流出大股的血。他虚弱地嘲笑他:“你疯了。你真是疯了。你本来就这样,还是那龙椅让你疯的?你记住,就算没有我,你也得不到她。”
洛行之的视线落在墙上,看到一双小小的眼睛隐在几不可见的洞口。他盼着洛慕琛待在密室中不要出来。南木铮势必要上天神山,潇儿肚子里的两个孩子可能不保,琛儿是整个洛氏最后的希望。也不知道琛儿有没有听到他们的谈话。他必须要警示琛儿,将笙儿的身世告知于他。这样在最紧要的关头,琛儿也知道要先保着自己。
于是他似是不能接受,提口气继续喊:“还有笙儿,这辈子只会姓洛。你永远都得不到他们!永远!”
南木铮气极了。
死到临头,还要嘴硬。不止羞辱他,还敢这样振振有词。他像疯子一样癫狂地挥剑斩向洛行之。
他一剑斩下洛行之的脑袋。看着骨碌碌滚向一边的脑袋,南木铮犹不能平静。
出了门,跟他里应外合又引路的洛老爷的那位书童,一脸谄笑候在门口。南木铮最讨厌这样背弃主子的恶奴。他向他招招手,那位书童立即弓腰拱手上前,以为皇帝陛下要将自己留在身边差遣,至少也要重赏自己了。
还没等他跪倒在地,脖颈处就被冰冷的感觉贯穿。他震惊地抬起头,看到南木铮一脸怒容和鄙视。他至死都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为皇帝劳心劳力,却不能得其重视,得到赏赐。
南木铮看都不再看他,就往外走,随意地对王立春说:“竖子无德,背弃主家,鞭尸一百,再扔到荒野喂狼。”
说完,他停下来回头看看刚踏出来的院子,心中念道:二哥!也算给你报仇了。黄泉路上莫回头,心无眷恋怨恨,转生投胎去吧。
洛行之感到自己飘飘忽忽地离开肉体,看到洛慕琛兄弟俩在密室甬道中惊讶害怕,十分不忍;听到南木铮心中的默念,只有厌恶。
他拼命抗拒着感受到的那股大力。他知道一旦放弃,他便再也回不到这个世间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看到琛儿被人射杀,心中的暴怒悲戚一下爆发出来。啊的一声,天地都在颤动,那股大力消失了。
他回头找琛儿的灵魂,却正好看到琛儿的魂魄消失不见。他难忍悲伤,走到洛慕琛尸身边哭了一会儿。然后和王立春一起发现笙儿鬼鬼祟祟地踏出密室。
南木铮的话可能有假。
他怀着这样的警惕,跟在洛慕笙身后,想着拼尽全力护佑洛慕笙。果然见到洛慕笙安然无恙。此时他便信了十之八九。
跟着他们上天神山后,他亲眼看到何潇儿痛苦万分的模样,亲眼见识南木铮的狠决,亲眼目睹洛慕笙的悲伤难过。
他承认当何潇儿跳崖时,他被那一幕的美和赤诚所震撼。那是近乎信仰的执着和虔诚。
他曾有过私心,盼着何潇儿拒绝南木铮,甚至为此做出激烈的抗争。但当真的亲眼看到何潇儿的绝望,抗争到放弃生命时,他除了感动还有替她惋惜。
如果换过来,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样的决心和虔诚去跨越生死追随爱情。
作为灵魂的洛行之,本能地想要抓住她的衣袖,但在脚快踏出崖边时生生止步。他呆立在崖边,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等他回过神时,就看到南木铮让人将他的新生幼子投下山崖。
他刚刚收住的脚步已经让他感到耻辱和懊悔。他向来都认为男子就该保护妻儿,护一家周全,供他们吃饱穿暖。但他面对为他跳崖自戕的妻子时,忘了自己只是个魂魄,本能地选择了安全。
此刻,他看着被投下去的襁褓,想到刚刚的羞愧,咬了咬牙,跟着跳下去将那襁褓抱在怀里。襁褓往下坠去。洛行之眼看雾蒙蒙的云层似是能接住婴儿,差点乱了心智。他猛地摇摇头,稳住心神,眼睛定住峭壁上斜伸出去的一棵树。他一手抱着襁褓,另一手长臂一伸,抓住那棵树枝,将襁褓稳稳地放入树杈间。
而此时的何潇儿正在急速坠落。穿过云层时,她的心是静的。她闭上眼睛,感受着失重和加速的感觉,心跳本能的加快,手脚失去了知觉,所有的感官都被加强。呼呼的风掠过耳边,寒冷入骨。片刻后,她便不知在何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