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看去,对面除了有个吃香肠的小伙,望了自己两眼。其他人,好像真没把注意力放自己这边,就连那大山羊,也只歪头,瞧了瞧边上的小女孩。
他娘的……这是什么和尚团队,一群憨货。
张文书报了自己的姓名,与中年人男人握了握手。
知道对方没什么敌意,中年男人这边也渐渐放松下来。
大家简单交谈,张文书由此得知,他叫余振国,妇人姚兰,是她妻子;年轻姑娘是他妹妹,名为余琪琪;小女孩是他闺女,叫余鱼儿;年轻男人是他小舅子,姚竹。
此行是与别的幸存者团队一同迁移的。
途中遭遇丧尸,被冲散了。
他们一路奔逃,踏入荒野,循着别人留下的标记,正想办法追赶上去汇合呢。
张文书给余振国和姚竹各散了根烟,边抽边聊。
大抵都是些平日生存的日常情况,也谈不出什么高深东西。这种行为,更多的,其实是一种情感上的相互交流,相互抚慰。
张文书小时候,长辈常讲“老乡见老乡,量眼泪汪汪”。
也不算夸张。
他父亲年轻时,去上海打工,全身的钱财,也只够坐单趟的火车。所以,从一只脚走下火车开始,焦虑彷徨,就会席卷而来。因为接下来的食宿,全无着落,实在没办法,他至少也得寻个遮风挡雨的桥下角落,暂时栖身。
而在他问路时,恰巧遇到老家来这边讨活的摊贩老板。
老板听他一口家乡话,赶忙请他又吃又喝的。
得知了他的情况后,二话不说,领他回自家居住。这一住就是半个月,老板供吃供住,还托人给他找了份工作。
这种事,灾变前的年轻人听了,真有种天方夜谭的感觉。
而这恰恰是他父亲的亲身经历。
如今在这末世,张文书算是深有体会。是不是老乡已经无所谓了,又或者,只要是个活人,就算老乡了。
如今,在丧尸遍地的废墟上,遇见活人,多不容易呀。
只要确认没什么恶意,大家都想着挨近了聊几句。
谈谈生活日常,诉诉苦,回忆回忆往事。
所以,几个男人,很快就谈到了一起。都是些稀松平常的事,却说的又哭又笑的,站在路边半天,也不嫌累。
“行了,你们还要赶路,我就不多挽留了。”
最后,他看了看天色,又与两人握了握手,说道:“如果……还有机会再见,邀请你们去我那边住些日子,好好招待一下。”
却听“咕咕”声响,谁的肚子饿了。
大家循声望去,小女孩怯生生地躲到了妈妈身后。
眼睛却看着独轮车。
张文书哈哈大笑,走到独轮车旁,拿了个袋子,装了许多食物。然后拎着过来,交到了余振国手中。
余振国提着沉甸甸的东西,有些迟疑:“这……”
有些太过贵重,他心下忐忑。
“别推脱,保命用的”,张文书拍了拍他的手,郑重地说道:“世事艰难,客套话别说,这点东西不多,但关键时刻,或许有大用。不为别的,就当为孩子考虑了。”
余振国闻言,接连点头,“哎”“哎”两声,语中发颤。
面色动容,眼泪差点落了下来。
一旁的陆沉沉,则看着小女孩,久久挪不开眼睛。
他想起了一个人。
太久不曾动情,此刻却也红了眼眶。
他也走到独轮车旁,翻找着东西。最后挑捡出了一袋面包,看了又看,走至张文书身边,颤声说道:“老张……”
然后指了指那小女孩,对着张文书,颤声说道:“替我……给她,叮嘱她……饿了就吃掉,不要省。以后都会有的,一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张文书察觉到他的异状。
见他眼眶发红,嘴唇发颤。
似乎很想接触那女孩,但又不敢。
他从未见过陆沉沉害怕,这货就像从石头里蹦出来的,除了有点惧水,似乎根本就不知害怕是什么意思。
这似乎是第一次。
不过他没说什么,这货虽是个傻子,但张文书自始至终,都毫无保留地信任他。接过面包,走到小女孩身前,蹲下身子,递到她手中。
并且按陆沉沉的话语,珍而重之地说给她听。
小女孩嗅着他身上的烟味,不禁皱了皱鼻子。
张文书笑了笑,摸摸她的小脑袋,目光中满是怜爱。
末世里的小家伙,活着真不容易。
小女孩看了看手中的面包,又看了看他,娇怯地笑了。眼睛亮晶晶的,似乎藏着无数小星星,可爱极了。
最后,双方挥手告别,各奔东西。
陆沉沉没有解释,张文书也不曾问。
一路不紧不慢,顺利回到营地。
赵世清迎了过来,第一句话却是:“有人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