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大回到了她的家，再次走进了她的房间。
房间内的摆设和她离开时一模一样，只是灰尘积累了厚厚一层。
她看着熟悉的景象，微微摇头，无声的风拂过，灰尘烟消云散。
“草率了，早知道就直接去乌萨斯了。”
她感受着比罗德岛宿舍还要硬的床板，如此说着。
“那你不就拿不到海里你拿的那个权能了吗？”
特蕾西娅出现在犹大身边，绕着她一圈一圈的转着。
“啊对对对，也是了，摸鱼个几年吧。”
她笑着站起，把一颗竹笋种在房间的花瓶里。
这是她的陛下送她的，在那里面时间没有流动，她现在才想起来要种下。
“浇浇花，喂喂鸟，不也挺好的。”
许久未眠，她却没有感到困乏。
只是感到疲倦，作为新生的邪魔的王，她还没有产生多少神力，大群意志的遗产也被她消耗一空。
她走上顶层，从这里能俯瞰整个审判庭。
她的躺椅还在那里，多了许多磨损，看上去有人一直在用。
她没有躺上去，而是先嗅了嗅。
嗯，是艾丽妮干的，算了吧，原谅他们了。
越过躺椅，坐在天台墙壁上，两条小短腿一跳一跳的。
她抬起手，一只海鸥落在她袖子上，歪头看着犹大。
犹大也歪头看着它。
街道上隐约有了些喧闹，可审判庭中依然安静。
昨天晚上他们可累的不轻。
“我没有吃的。”
她轻轻开口，海鸥没有被吓跑。
“咕，咕。”
“那今天晚上就吃你吧。”
“咕。”
“你同意了？”
“咕咕，咕。”
“好吧。”
犹大另一只手甩了甩，把手从袖子里伸出，手上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面包。
“多吃点，多吃点，养肥了再炖了你。”
海鸥很听话，很讲礼貌，堪称凶狠的啄着面包，可却很注意的没有啄到犹大。
犹大将它轻轻放在腿上，空出来的手慢慢抚摸着它。
海鸥下意识的就要跑，但是看在面包的份上忍住了。
“有什么事吗？”
犹大感受到了身后出现的身影，没有回头，而是按住了海鸥，害怕它飞走。
另一只手掏出了一包薯条，一根一根的铺在自己的白袍上。
海鸥倒是看得开，试图蛄蛹了两下发现动不了就继续干着薯条。
“我看你不在卧室，也不在厕所，一猜就猜到你多半是在天台。”
卡门感受着天台上的风，压了压自己的帽子，防止它被吹走。
“你还真是了解我啊。”
犹大苦笑着。
“啊~啊，看来你确实变了不少啊。”
苍老却有力的手搭在了犹大的肩膀上，海鸥被吓的又蛄蛹了两下。
“算了，算了，别想那些了，回来就好。”
“爷爷。。。”
老人的手一颤，随后将一本书递给犹大。
“那群人知道你回来了，也知道你干的事，他们想，让你加入。。。。或者，有朝一日，代替我的位置。”
圣徒的经书，从能力上来讲，犹大确实已经配得上圣徒这个名号。
“那您是怎么想的呢？我亲爱的爷爷。”
犹大接过经书，随意的翻看着，海鸥有些好奇，伸着脖子去看，也不知道它看得懂看不懂。
“我更希望是后者，你知道的，我已经老了。”
老人将一件审判庭制式外衣披到犹大身上，犹大那单薄的一件袍子确实显得非常不保暖。
“尽管我们看上去都和几年前一点变化都没有？”
犹大把海鸥放在那神圣的经书上，让它看到更清楚一点。
在场的两人都没有觉得这种行为有什么不妥。
“已经足够了，这座城市总需要有人来守护。”
“哪怕它早就已经分崩离析？”
一阵沉默，海鸥放弃了经书，站在上面吃着薯条，泛黄的书页上染上了油渍。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犹大抱起海鸥，合上经书，将其放在腿边，双手抱着海鸥。
“在哥伦比亚，有一个东西叫做电梯，它可以用来在高楼里快速上下。”
犹大停顿了一下，回头看着卡门，卡门点头示意自己知道。
“有一栋楼，它有50层，一共有两部电梯。”
“两部电梯不相通，即使这层已经没人，只要有人按过按钮它就会停。”
“电梯从上往下停，在最高层停过后再依次向下。”
犹大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嘴角微微上扬。
“他们可以选择按一个按钮，按两个按钮，或者干脆的走下楼。”
“他们或许可以试着算一算哪一部电梯会先到。”
“可惜哥伦比亚人很在乎时间，哪怕这件事并不重要。”
“他们往往向两边各下一注，哪怕答案甚至不需要思考。”
“毕竟它就摆在那里？”
“是的，而且自己也没有损失。”
犹大站起来，站在墙上，把海鸥举高。
海鸥没有害怕，依然自顾自的吃着薯条。
“有一个人，她住在50层，但是她每次都是只会按一个按钮。”
“因为电梯无论如何都会最先到达她那一层？”
“是的。”
“真是高尚的人。”
卡门笑着，他承认，这并不是一个好笑话。
“没错，真是一个高尚的人。”
犹大点头，摇晃手臂，让手中的海鸥看上去也赞成这个观点。
“可她坐上电梯后，往下的每一层，门都会打开。”
“她看着始终空无一物的房间，发现时间正在被毫无意义的浪费，感到越来越烦躁。”
“她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她是这么想着。”
“很快，她意识到了，这不是她能决定的事。”
“直到有一天，她也按下了两个按钮。”
犹大收回手，把海鸥抱在怀中，转身看着卡门。
“你决定不了别人做什么，你也不能影响这个世界的定律。”
“你只能做好你自己。”
“这就是现在的伊比利亚吧。”
卡门接过了犹大没说完的话，苦笑着，老人看上去很伤心。
“没错，你此时还依然认为我拥有成为圣徒的心境吗？”
犹大在墙上旋转着，看起来很开心，装作无意的将脚边经书踢出去，看着它在空中被打开，不断发出翻页的声音。
“当你和我说出这个故事的时候，就代表你已经拥有它了。”
“当你设想到这个世界时是怎样的的话，那你也一定发自内心的希望它变得更好。”
“不要否认你自己善良的本性。”
卡门在自己怀中摸索，把自己的经书递向犹大，示意她接过。
犹大摇头，叹了口气，刚刚扔下去的经书再次出现在她手中。
她重重的合上书。
“可我只是个悲伤的黎博利而已。”
“不必妄自菲薄，你已经成长了。”
老人摸着犹大的头，犹大没有闪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