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见尘一行人舟车劳顿,总算是到了这处。
客栈里头人满为患,鱼龙混杂,极为喧闹。
小二见一行人进来,忙笑脸迎了上去,“几位客官吃点什么?”
林子归放下包袱,豪气的报了一通菜名,把魏君彦都看愣了。
“你一个刚从战场回来的穷军汉,哪来的钱大吃大喝。”
林子归裂嘴笑道:“我当然没钱啊。”
魏君彦微微一怔,“没钱你还点这么多?”
“我师父有钱呀。”林子归满脸得意。
墨见尘道:“魏兄不必客气,想吃什么,尽管点便是。”
魏君彦被这师徒两人扎得心里直流血,想当年他可是富可敌国、呼风唤雨的鬼王宗啊,却因为墨见尘几句话,他便将全部人力和财力都投入到了这场改朝换面的大战中。
如今,战争胜利了,口袋也空了,自己好像什么也没捞着。
大堂中极为吵杂,有宗门世家,有江湖游人,还有走镖送货的,三教九流各相皆有,不时有男子往楼忆澜这处瞟,那眼中的仰慕之意毫不掩饰。
楼忆澜虽早已经习惯了这种目光,以往也只需几句便能轻松应对,但现下在魏君彦面前,她的那些手段是半点都不想让他看见,就连别人投在她身上的那种眼神,都让她心里说不出的烦躁。
这段时日,魏君彦也是见了不少楼忆澜的仰慕者,他除了想把那些狗眼挖出来之外,想得更多的却是楼忆澜的终身大事。
看着亭亭玉立的姑娘蹉跎了半生,仍旧孤身一人,魏君彦不免心中忧虑,儿大愁嫁,便是这种心情吧。他想着楼忆澜总有天也是要嫁人的,所以,魏君彦便已经开始盘算起要为她准备多少嫁妆。
小二吆喝着上了菜,香味传入鼻间叫人忍不住吞咽口水。
这边菜还未上齐,外头又进来两人,男子面色略显冷俊,给那张书生气的脸平淡了几分傲气。他旁边跟着的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眉眼倒有些孩童般的天真,呆愣愣的。
客栈里坐着满满当当的人,男子随意一看,视线便落在了墨见尘身上,二人对视一瞬,便各自收回了视线。
林子归往嘴里扒拉着食物,眼睛却是一动一动的盯着两人,待嘴里饭菜咽下,才小声道:“这不是卧云颠的花眠和花沐吗。”
楼忆澜侧过头看去,“原来这少年就是曾经在鬼宗拍卖场出现的那个兽人。”
魏君彦眉正吃着饭,闻言眉梢微动,问道:“澜澜也去过鬼市?”
“没去过。”楼忆澜摇摇头:“只是听闻鬼王宗这人极为贪钱,什么东西在他手上都能成为交易品,竟连一个孩子都被拿出来拍卖,真是丧尽天良。”
魏君彦差点被一口花生米噎死,捶了捶胸口,总算顺了气。
为了攒嫁妆他都想好了回鬼市重操旧业,可是楼忆澜一句话就将他这火苗给掐灭了。
墨见尘眼神在两人身上扫一眼,转移话题道:“学宗府一向很少在江湖上走动,这次来此,看来石河子依然不肯死心,想要探究上古秘术,不知道这次,他会不会亲自出面。”
“稀奇了。”魏君彦道: “这世间竟还有你好奇的人和事,这石河子若不来还真有些可惜了。”
墨见尘幽幽说道:“我只是好奇当年到底是谁将《无名录》的消息透露给了他。”
楼忆澜眼睛一亮,旋即又眯起眼睛,“墨公子是觉得当年的事有不妥?”
“当年石河子不知从哪得知《无名录》在林宗主手中,之后就发生的宗门抢夺战,《无名录》被毁,由此看来,那人的目的根本不在《无名录》,而是在宗门。”墨见尘顿了顿,接着道:“只是后来因为祁王的参与,发生了闫氏灭门案,那场闹剧才无疾而终。”
他说得平平淡淡,只是一双眼里雨雾沉淀,冷凝成经年冰封。
“这么说来,那人的目的是想让宗门自相残杀!”楼忆澜眼珠一转,“那岂非与现在的情况一样,只不过是范围更大了。”
心思转动之时,魏君彦伸手夹了一块红绕肉放在她碗里,温和笑道:“澜澜,你爱吃的。”
他倒是一点也不吝啬自己笑,反而弄得楼忆澜心思却是乱成一团麻。
“所以十几年前的事和现在的事都是同一人所为,但这人既然能隐藏这么多年,足见其心计之高,我们要如何应对?”林子归总算听明白了过来,不免也有些担心。
“既然网已撒,总归要有收网之时。”墨见尘沉声道:“静观其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