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云烟匆匆忙忙的声音消失不见,洛淼才打算回殿,却看到冥琰帝君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目光复杂。
她尴尬对他一笑。
冥琰单手负后:“淼淼,你该不会本帝君什么都听不到吧?”
洛淼:“那是自然,我不过是让那丫头放宽心罢了。”
此时此刻,她有些心不在焉,心情复杂的进了殿宇,连帝君跟在身边紧挨坐着,她都没那么大的警戒之意。
冥琰坐在她旁边,修长白净的手指一圈一圈的缠着她的一小节青丝,久而久之,他又渐渐凑首,看着她的白净的耳垂上细细绒毛。
唇瓣却是被一只细软的手抵住了。
冥琰缓缓将那阻止的手握在手里然后道:“本帝君对夫人垂涎许久,帝后当真是铁石心肠。”
洛淼自是明白他的话语里多是自嘲。
冥琰:“如今南溪神君都梅开二度了……”尾音绵长,他将放在袖子里的刚制好的乌木簪子簪于她高束的发髻上。
因为她近些时候打扮颇为素净,头上的珠钗极少,这根乌黑发亮的乌木簪子在她墨发上倒是没有被抢风头。
洛淼下意识抬手去摸,旁边传来帝君的幽幽的声音:“不准丢了。”
他沉静的目光专注的放在她带着几分英气的面庞之上。
洛淼睫羽微动,转眸看他,不过一瞬,那眼里的轻蔑和怨愤明显极了。
“你明知道我想做一界之主的君王,你为什么要阻止!妖界是我花了无数心血筑成的!”洛淼疾言厉色道。
冥琰却并不愧疚,抬手捏紧了她的下巴。
洛淼自然感受到了下巴传来的微微痛意。
他的目光在她的面庞细细端详,如同黑暗中可怖匍匐的厉兽,又悄无声息,此时,那半边洛淼已经看习惯了的写满咒传的脸,更是添了许多凶悍。
自从太子长琴的婚事被毁后,冥琰暗地里已经下了某种狠心,这些年与冥琰相处的时间一长,她自然是感觉到冥琰的变化,更加厚黑,却又更加喜怒不形于色。
她不得不承认,一瞬间心里生了斩不断的畏惧,明明该学聪明点的……
下一刻,洛淼直接扬手拔了头上的乌木簪,奋力往旁边盘旋着闭目龙的柱子上砸去。
大殿发出清脆的铿锵声。
而后安静了许久,年轻的帝君与帝后对视良久。帝后的眼睛甚至是目眦欲裂,下巴上的力道不增不减,帝君的眼眸黑沉如水。
周围弥漫在一种山雨欲来的氛围。冥琰抿唇不语良久,终是放开了她,起身,宽大的衣摆随着主人的踱步离开而翻飞。
……
翌日,晌午。
浩辰和上官无极匆匆去了妖界王宫,以往这个时候,北冥帝后一般都会在这里安排妖界事务。
可今日的妖界王宫空荡荡静悄悄的,只有小贺将军、玉麒麟和长鸣在内就着临时摆放的桌案而坐。
来的两人神色匆匆,似乎有大事发生,一下子吸引了坐在殿内的几人抬首注视。
小贺将军一阵疑惑:“你们这是有事?”
上官无极与浩辰对视一眼问:“北冥帝后今日怎么不在?”
小贺将军算是听明白了些什么:“你们要找她?不巧,今日帝后没来。”顿了顿,看了旁边的长鸣一眼,“我正还有些需要与飞炎将军对账的工料,却也未寻到飞炎将军……是发生了什么事了?”
浩辰黑着脸,颇有些铁骨铮铮之意,发尽上指冠:“昨晚下半夜,飞炎将军带着一群精卫带着北冥帝君令强入宸华宫,拖走了一众宸华宫的婢女,一群女娥被一众精卫粗鲁拖走,十分狼狈,太子长琴虽未阻止但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那原本还坐在桌案前的三人,闻之一骇,纷纷起身,皆是震惊不已。
鱼妖少年一脸懵::“什么情况?北冥帝君这是要拿太子长琴开刀?”这些年,他早就知道了这天界的诸多纠葛。
浩辰未认同,凝重的说道:“不像,消息上说飞炎将军将一众宫娥带走送去了天刑司,而后又带着人马火急火燎冲进上官府,绑了上官家的嫡长女上官颜彩,当着一众上官家族人的面,临时造了一座水牢,将其关在里面,那上官家的夫人皓月公主已经气晕过去。”
上官无极:“唉,我都快急死了!”
浩辰:“上官颜彩那还算情有可原,可这关太子长琴的那一众宫娥什么事?冥琰帝君怎能这般对待太子殿下!”
长鸣:“这是在报仇?”
小贺将军幽幽道:“帝王一怒。”
浩辰:“我们得找那位帝后问个清楚!今日她怎么没来?”
小贺将军仔细思索了一番:“你们确定吗?”
此话一出,上官无极和浩辰皆是一愣。
“为什么不可以?”浩辰不服气道,“太子长琴就要白白受这一口气?”
小贺将军眼眸微转,看向浩辰,眼里深晦:“你们可能再次承得起帝王之怒?”
这话就像一记警钟,在众人跟前敲响?
小贺将军:“帝后往日的这个时候,都会来这里,今日未来,定是发生了什么。”
长鸣一拍脑袋:“我想起来了,昨日淼淼神女本来打算做妖族的君王,却被冥琰帝君阻止了!”
此话一落,几个人相互对看了一眼。
玉麒麟一直沉默着不发一言,在一群人的讨论中,他向来会当背景板。
“别看她平日跟咱们叽叽歪歪,看起来极易攀话,这些年跟咱们来往也甚多,你们还真就当那帝后是好相与的?况且,帝后每日与咱们的来往,说不定都是冥琰帝君默许了的……”小贺将军沉沉吸了口气。
浩辰:“那又如何?太子长琴殿下就应该隐忍不发吗?”
小贺将军走过去抬手搭在了他的肩上:“你是要给太子长琴添更多的麻烦吗?说不定我们在这里的一言一行,都会传进那位帝君的眼里。”
长鸣闻言一惊,倒抽一口气,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此话……当真?”
上官无极从小贺将军身后绕过来,对着长鸣艰难一笑:“昨日我听帝后说你单纯,还不以为然,现在我算是明白了,别怪我没提醒你啊,那位帝后你还是莫凑太近。”
这里的人,除了长鸣,其他人都大概清楚飞炎将军掺和在这里的主因,是为了时时刻刻盯着帝后的动向。